“可是,皇後娘娘定是希望您一個人明白的,您且多想想,往日私下裏,帷帳中……”
老不正經的,什麼都敢說!皇帝瞪著他,腦筋轉了轉,還真被他提醒到了。私下裏說起過的,和酒有關,還和太後有關的事,似乎隻有一件。
“你可知,早幾年,宮裏出過一個很會釀酒的宮女,據說曾勾·引過先帝,好像是……姓李?”
李成禧眯著眼,想了半天:“還真有過這麼一位,奴才怎麼記得,她不姓李,而是姓季,名叫季抒懷。她釀的酒有講究,有一種名叫抒懷的酒,最有奇效。一個小小宮女,竟敢思慕先帝,後來好像是病死了,先帝本就對她無意,她死了也不曾放在心上。於是,她便再無人提起。”
皇帝揉了揉腦門,想起謝茗煥那日送宵夜,曾經說起,這酒名叫抒懷……
原本是幾十年前便廢棄的地牢,也不知謝柳依是何時開始啟用的。從前皇帝年幼,前朝的事聽輔政大臣們的,後宮的事聽太後的,他都不知道,宮中有這樣的所在。
華梓傾曾說極隱秘,皇帝對著一張很舊的皇宮修建地圖看了好半天,這才圈定幾個可能的地方。
趁著夜色,羽林軍圍了地牢,那些躲在暗處想悄悄跑去報信的看守一個都沒能跑掉。
金恒直接把季抒懷提到皇帝麵前,她沒想到此生還能重見天日,並且,一出來就見到了新一任的皇帝。
季抒懷說,曾經到過地牢的女子,有兩個。一個很久沒來了,另一個身手不大行,來了一次,便被太後的人察覺了。
皇帝聽了外貌描述,便知前一個是皇後,皇後前陣子待在冷宮裏,自然來不了;後一個,是貴妃謝茗煥,她的抒懷酒就是從地牢裏得來的。
皇帝盤問季抒懷,曾對皇後說過些什麼。誰知,這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在地牢被關了這些年,更關出些無賴的品性。
她看出此事要緊,又見新君看著病弱可欺,旁人的死活皆不如自己牟利來得重要。她向皇帝自薦,可為他釀酒,求皇帝破例封她做個女官。有了官職在身,太後也不敢再隨便殺她。
皇帝陰沉著臉,算是看出先帝為何瞧不上她,如此市儈的人,宮裏可見得多了。
“朕給你最後一次說話的機會,你最好別再扯這些有的沒的,若再不說點兒朕感興趣的事,朕就把你扔回地牢裏去。永遠,沒人再去看你了,朕會讓人把牢門給封上,”他彎了彎腰,蒼白的臉露出一個惻惻的笑容,“以後,裏麵隻有黑暗,黑暗裏有老鼠,還有……你這堆白骨。”
李成禧微微扯了下唇角,地牢裏關久了的人哪,不知道皇上的厲害,皇上麵冷心黑,那是出了名的。他隻有在皇後麵前溫柔,如果關乎皇後安危,此人還敢賣關子,可算是老虎頭上拍蒼蠅——好大的膽子!
季抒懷果然老實了,然而,她實在想不起自己曾對皇後說過什麼要緊的事。
她在地上跪著,李成禧坐個小板凳守著,金恒持刀在旁邊嚇唬著。季抒懷搜腸刮肚,把她說過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如數家珍。
當年的後宮裏,某個宮女腳特別大,某個妃子胸很平,某位公公偷偷找過好幾個對食……
那段時間華梓傾心情不好,隻是純粹地找個地方喝酒,聽人說說話,季抒懷是憋壞了的人,話特別多。可是,她說的什麼,華梓傾沒仔細聽過。
此刻,李成禧聽得頭大,皇後娘娘都愛聽些啥呀?
季抒懷也是欲哭無淚,金恒的刀都在她脖子上劃出道口子了,流血啦!然而,她說的廢話真的太多了,誰特麼知道皇帝想聽哪句啊?
還是李成禧提醒了她:“有沒有皇後娘娘問過的,或者,她看起來特別感興趣的?”
“有有有,皇後她竟然不知道抒懷的效用,她知道以後,當時特別驚訝,因為當時,她已經喝了……”
來回踱步的皇帝終於駐足,回頭看她:“說仔細點。”
季抒懷說完,皇帝恍然大悟,難怪那日皇後身上有酒氣,言行矛盾;也難怪後來謝茗煥對他說,抒懷會讓喜歡藏也藏不住。
“還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