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德樂說了來意,是想請安邦大人百忙中去視察他的“立德樂洋行”和“華英煤鐵公司”。也對寧承忠說,希望寧大人也能光臨指點。寧承忠說:“你那洋行我去過了,至於你那煤鐵公司嘛,因為你任意劃地、廣插標竿,早已激起公憤,早有住民抗爭。”立德樂尷尬說:“寧大人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呢,煤鐵公司呢,已經在與‘江合公司’談判專賣事宜了。”寧承忠說:“你捏了個燙手的炭圓,就想甩掉包袱。”立德樂笑:“寧大人,您二弟寧承業先生說過,商人是唯利是圖非利不動的。”收了笑,轉話說,“寧大人,我為您夫人和您家丫環被日本兵強暴而深感遺憾,對日本人的暴行很憤慨,向您和您夫人和你家那丫環表示真誠的慰問。”
寧承忠逼視立德樂:“立德樂先生,你也難辭其咎。”
立德樂聳肩:“寧大人,這可是日本人做的事兒,與我是無關的。”
寧承忠說:“皆因為你把‘利川’輪開進重慶來,事情的起因跟你有關……”
安邦見他二人話不投機,叉開話:“立德樂先生,本官有一事大惑不解。”
立德樂問:“什麼事?”
安邦說:“日本人似乎比你們西洋人棋高一著。你們西人建教堂、辦學校、開醫院、設育嬰堂、搞救濟這些文化援助的事情,有遠效而無近果,日本人是不做的;你們西洋人對向偏遠地區推銷日用雜貨不屑一顧,日本人卻幹得起勁。”
立德樂偏頭:“哦,是這樣,安大人,您往下說。”
安邦說:“日本人利用買辦耍‘空手道’,把重慶的山貨市場搞得熱鬧。還揚言,即便是川西的鬆潘、阿壩、巴塘、理塘;雲南的昭通;貴州的遵義,他們都要去經銷。”
寧承忠接話:“他們洋針、彩絲線、粉紙、暗扣、洋火、洋刀、洋釘、洋膏子、小鏡子、仁丹都賣。”
安邦點頭:“日本人的策略是,占領購買力有限的山鄉市場,集小利為大利。但凡熱鬧的城鄉山貨市場都設莊,獨家控製獨家經營。派出的人員可謂是鋪天蓋地,他日本人是不出麵的,在外坐莊的全都是當地人。”
寧承忠說:“日本人鬼,這樣做,容易取得當地人的信任,事半而功倍。”
安邦說:“對頭。在重慶城區,日本人也是以品類多、售價低來跟西洋商抗衡,爭奪人數最多的中下層客戶。實則是,一小撮日本人做生意,一大群中國人當差,賺中國人的錢。”
立德樂不屑一顧:“實力,他們是實力不夠,他們隻能是這樣做。我們呢,收購大宗的豬鬃、牛皮、藥材、棉花、夏布、煤炭、鐵礦賣至你們全國和海外,銷售進來大批的西洋貨,我們用車載用船運,賺的是高額利潤。”
寧承忠憤然:“不論東洋還是西洋,你們都是黑心掠奪我大清的錢財。其實呢,你們西洋人並非是棋低一著,你們那些所謂文化援助的事情,實則是奪我人心,搞精神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