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有一種傷看不見
我看到何連成目光清明從照片裏看著我,臉色蒼白,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神情之間有一些難以言說的陌生,那種陌生轉瞬即逝。
我隻當是眨眼間的錯覺,看完以後,把手機還給了劉天。
一周以後,我能夠正常下床走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何連成。那個暴雨的晚上,我眼睜睜看著他在我麵前倒下,心裏忽然明白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這樣待我了,同時也明白了自己的選擇和決定是正確的。
來到他所住的病房門前,我有點近鄉情怯。悄悄把門推開一條縫,看到他躺在床上正在睡覺,眼睛緊閉著,一旁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護士,正在拿著手機看。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她聽到門響忙回頭,看到我進來連連向我擺手,示意我出去。
我看著近在眼前的何連成,哪裏理會她的手勢,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站在床前看著熟睡中的他。
他緊閉著眼睛,睫毛微微顫抖,就像不停在起思考什麼,偶爾抿一下嘴……
護士看我也不出聲,大概放了心,過了好一會兒才過來催我出去,到了外麵走廊對我說:“您是他家裏人?怎麼沒看見過您?”
我指著自己身上的病號服說:“我也才恢複。”
“哦,那您多注意休息。”護士沒多說話,囑咐了一句扶我回病房。
“等他醒了,告訴他我來看過她。”我看到她推門要出去,忙對她說。護士笑著問我:“您是他什麼人?”
我猶豫了一下說:“我是他女朋友。”
她滿口應下,離開了病房。
我以為第二天何連成會過來看望我,誰知一直等了三天他也沒露麵。我心裏有點小怒火,倔脾氣一犯,也不主動往他房間裏跑。
在出院當天,我想了半天決定不去告訴何連成,準備悄悄出院,嚇他一嚇。讓他像我一樣,看到病房突然空下來,著著急。
何蕭倒是出人意料地來了,我已經知道他和何家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以為他是受何則林之托來接何連成的,開口問他:“他也是今天辦出院嗎?”
“不是。”何蕭坐在我麵前,用一種特別憂慮的眼光看著我。
“他怎麼了?”我看著他的眼神覺得害怕,忙問。
“那天晚上,他頭部受到重擊,腦震蕩了,後遺症就是不記得你。”何蕭說。
我覺得血迅速從我臉上褪去,一下子站了起來,拉開門就往何連成的房間跑去。
推開門,房間裏空無一人!
何蕭追了過來,站在我身後說:“他昨天出院了。”
“我不信,你們逼迫他的。”我看著何蕭的臉,覺得他五官猙獰。
太陽穴被重錘一下一下不停地敲著,我覺得頭都快要炸開了。我忍不住這種巨痛的折磨,推開何蕭往外麵跑去,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兒,隻是想逃開這裏,或者是找到何連成……
突然,我撞到一個人的懷裏,鼻子撞得酸澀。
抬頭我看到竟然是何連成,眼淚一下忍不住了,緊張地抱著他,問:“你沒忘記我,對不對?”
他有點驚訝,隨後是釋然,說:“沒有。”
“何蕭說你腦震蕩,不記得我了。”我哭得跟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到他胸口,邊哭邊說。
剛才的壓抑一下子得到了緩解,眼淚止不住湧出來。他猶豫了一下,反手抱了抱我,說:“我,我是劉天。”
我聽到他的話,如遭雷擊,抬頭重新看那張臉,真的是劉天。
何蕭趕了過來,扯著我胳膊說:“你冷靜一點,這樣的結果對你們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好事?”我冷笑著退後,渾身發抖。
何蕭看了看劉天,問:“你沒提前和她透露過這件事?”
劉天點了點頭,低聲說:“我不知道怎麼開口。”
何蕭往前走了幾步,對我說:“回歸你自己的生活吧,董事長同意你回公司工作了。你們兩個在一起以來,接連不斷就是傷害,這樣變回陌生人,或許是好的。”
“我不要這樣的好!”我轉身閉眼,忍住自己的眼淚。
原來一切他們早就知道,劉天幾次對我欲言又止,竟然是這個意思。原來最後知道真相的永遠是我,我這個在他們眼裏螞蟻一般卑微存在的女人。
“樂怡,我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和你講這件事。”劉天追上來。
“我要辦出院了,謝謝你們今天告訴我這件事。”我再轉過身,眼淚已經咽了回去,隻留下哭過的紅腫的眼睛。
“你……可以來我這邊工作,如果不想和他朝夕相對的話。”劉天說。
“不用。”我直接拒絕。
何蕭看我冷靜下來,對我說:“還有一些事想你談談,能進去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