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昔的顏色(1 / 2)

然後,陸西季就在天台那裏,看到了成師蔭和沅俏兮。

當時是中午的休息時間,他們倆是來這裏賞景聊天的,發現陸西季時,都背對著門口的光,像兩個剪影一樣站在陸西季眼前。

陸西季站在樓梯正中央,仰望著這兩個麵帶笑意的人。

其中最吸引陸西季眼球的,是成師蔭的眼睫毛,又密又長的,使得他的那雙小眼睛看起來很是迷離,恍惚之間還仿佛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漫天星河。

用裝滿了漫天星河來形容人的一雙眼睛,已經是爛得掉牙的比喻,但陸西季見到成師蔭時,腦海裏首先浮現的,就隻有這一個比喻,而且是那麼的美好,一點也不違和,也毫不遜色。

“你怎麼哭了?”這是沅俏兮跟陸西季說的第一句話,溫柔而充滿憐憫。

“剛剛有人吃辣條,把辣椒仔蹦我眼裏了。”陸西季撐起兩邊的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

…………

那個午後,是他們的初識,於陸西季而言,更是意義非凡的一天。

沅俏兮認真地聽陸西季嘮嗑完她的學習情況,還給予陸西季肯定,沒有任何反駁和多餘的話,也沒有跟她說要讓自己靜下心來之類的話,這讓陸西季感覺非常舒服。

如果當初自信一點。

如果當初懂得什麼是“學習障礙”。

如果當初家裏人或者老師都了解什麼是“學習障礙”。

如果當初家裏人和老師都了解什麼是“學習障礙”,相信並包容陸西季,讓陸西季得到合理的對待,那麼多年後陸西季再回想起那段時光,便不再會難受得像是有塊板磚壓在心裏那樣,想哭,卻沒有淚水。

可是,沒有家長和老師懂啊。

不像劉繁那麼幸運,能有爸爸媽媽的包容,在他出現學習障礙的時候,能讓他得到合理的對待,讓他回家休學一年,結果還考上了一本的學校。

盡管劉繁的確也沒有度過一個安穩的童年,但是他的爸爸媽媽都很開明,並沒有將什麼負麵思想灌溉過給他。

據劉繁回憶,他媽媽曾帶著他改嫁了三次,最後在讀初中時,生父出獄了,媽媽又帶著他嫁了回去。

小時候劉繁問過媽媽,為什麼就不能安定一點,一定要這樣四下流離。但他媽媽沒有回答他,隻是摸摸他的頭,跟他說:“你還小,隻要你玩得開心了,媽媽也就會很開心了,其他的事還不需要你去擔憂,也不用去了解知道。”

至今為止,劉繁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為什麼要入獄,也不知道他媽媽為什麼要帶著他改嫁了三次,最後又嫁回自己的生父。

他所能了解到的,隻有他媽媽經常換電話卡,但依然總是能接到一些不開心的電話,仿佛有什麼人在找她,而她就不停地流離躲藏。

後來生父出獄,媽媽又帶著他回去重新組回原來的那個家庭,但媽媽的電話依然會響起,並沒有因為父親出獄而停息。

劉繁也試著去問自己的父親,父親的言辭跟媽媽一樣,都是對劉繁說:“小孩不用管大人的事,每個大人都會遇到一些麻煩事,但這些麻煩事隻能由大人自己承擔,而每個小孩呢,也會有自己的麻煩事,如果你解決不了,那就告訴我們,我們是大人,肯定能解決掉你們小孩解決不了的事。”

爸媽說的話,的確是足夠讓劉繁感到心安,但他還是會擔心著,害怕爸爸媽媽解決不了這個麻煩。

時常憂慮的他,還常常做這樣的一個夢,夢見全家人一起躲著喪屍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跑到一個個陌生的地方後又離開,繼續跑啊,逃啊,永無止境。

夢中的父母為了救劉繁,就把他藏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他們兩個人就把那些麻煩引到其他地方去了。

再後來,劉繁在現實生活中就遇到了自己的麻煩。

他的學習出現了障礙,還常常頭暈、頭痛、呼吸困難。

古詩讀一句忘一句,反反複複讀了一個課堂,結果卻連標題都記不完整。

而英文單詞更是詭異,用整整一個課堂的時間去認認真真地記一個單詞,合上課本後,仍然是無法默寫出那一排簡單而美好的字母。

…………

一想到從小就被老師教育著,讀書是窮人的唯一出路,劉繁就為喪失了學習的能力而痛苦,他害怕辜負爸媽,也害怕辜負自己的未來,漸漸的,就恐慌到睡不著覺,直到精神恍惚,被老師察覺異樣,才打電話告知了家長。

他爸爸帶著他去醫院看了睡眠科,而睡眠科的醫生建議他們去精神醫院看看精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