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休起了病假的陸西季,不再過問工作的事,入行那麼久,終於可以心安理得地清閑一點了。
由於想快點好起來,陸西季就買了個護腰,戴在身上輔助自己調養,她不想有太多的動作,就整天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發起了呆。
吃飯基本是靠外賣,日子過得簡單至極,不愛看連續劇,也不玩遊戲,沒什麼興趣愛好的陸西季,可能會在這個病假裏無聊而死。
還好,陸西季有個可以宣泄情緒的地方,那就是網上的論壇,無論多糟糕的事,陸西季都可以毫不避諱地在上麵分享。
而休了病假後,陸西季就有了更多的空餘時間需要消磨,於是她發的帖子就不知不覺間變換了風格,信息不再緊湊密集,反而增加了許多仙氣飄渺卻又有道理的語錄,頗有一番大作家的風情。
不管帖子的風格如何,劉繁始終是她的狂熱粉絲,總是第一時間評論陸西季的帖子,到了晚上,也還是隻有他會私信給陸西季這個明明有朋友,卻依舊感到孤獨的人。
陸西季覺得劉繁是自己的正緣,有相似的經曆,對待世間萬物也是持著相似的態度,許多事說給這個陌生人聽,從來都不會有所顧忌。
不必擔心被嫌棄,不必擔心被傷害,也不必在意是否會被攻擊,因為劉繁就隻是一個網友而已,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網友而已。
受過什麼樣的傷,忍著怎樣的委屈,經曆什麼樣的痛苦,都喜歡一一說給他聽,他會安慰,會開導,語言裏也總是充斥著智慧。
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她把如何認識顧雲淼的事毫無防備地說給他聽,並說那個女孩長得很好看,便在聊天框裏調侃著劉繁:要不要把你介紹給她?
劉繁:不要。
劉繁:美麗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
陸西季:︿( ̄︶ ̄)︿
陸西季:你要求這麼高,會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劉繁: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陸西季:誰呀?
劉繁:此刻誰在盯著屏幕看到這句話的人,就是我的心上人。
陸西季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會有人隔著屏幕,喜歡上一個從來沒見過麵的人。
她覺得劉繁在撒謊,感覺他是一個海王,在網上瀟灑衝浪,隨手撒下一張網,就能捕獲一堆魚兒填到他的魚塘裏。
劉繁隨口說的話,讓陸西季感到很意外,她覺得她一定就是魚塘裏的一條魚,廉價而百搭的那種。
於是陸西季回了一句再見後,就把手機丟在一旁不想看了。
她要回避他,她不能再理會他了。
誰讓他說那樣的話。
“俏兮,假如你和一個從沒見過麵的人經常在網上聊天的話,會聊出感情嗎?”陸西季躺在床上,望向以同樣的動作睡在地上玩手機的沅俏兮問道。
“會呀,”沅俏兮一邊玩著手機,一邊說,“我一直都在聊著一個女孩,雖然沒見過麵,但也還是有一種甜甜的感覺。她還想出來和我見麵呢。”
想繼續問些什麼,卻又組織不了語言,陸西季倒頭睡回去,戴上了耳機閉上了眼睛,想用音樂的力量讓浮躁的心感到安寧。
或許是因為不用上班的關係,心裏比較輕鬆,這天晚上陸西季很快就睡著了,在接近天亮的時候還做了一個驚悚而真實的夢。
她夢見了自己在老板暴躁的一聲聲催促中,與要送的貨物不斷地在黑暗中下墜,忽然間摔得站不起來,便頃刻間清醒。
這工作壓力真有這麼大麼?人都休息好幾天了,在夢裏還是擺脫不了工作的桎梏。
醒來的時候,是淩晨四點鍾,屬於早醒。
陸西季不明白,早醒會和失眠一起都屬於抑鬱症的症狀,早醒明明就比失眠舒服多了,雖然醒來後也會感覺有什麼東西壓在心裏頭,但是並沒有失眠那麼痛苦。
醒來後,陸西季就坐在床頭,背靠著牆壁,直直地坐著發呆。直到沅俏兮都收拾好出門工作了,她還舍不得下床。
沒有了工作上的壓力,除了腰部還疼外,陸西季覺得身體其他部位都輕鬆了起來,腳不酸肩不酸的,在心靈上終於有了一種做回自己的舒適感覺。
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陸西季慢慢慢慢慢慢慢慢地走向江邊公園,小步而悠閑地沿著天鵝湧,像隻蝸牛一樣走過綠化帶,並在公園裏挑了張最近的石椅蹬直腰杆坐下。
這是屬於她自己的時間,她隻想靜靜地看一次日落,不想搭理任何人。
斜陽將江邊的護欄拖出長長的影子,落在陸西季的腳跟上,陸西季不慌,也不逃避,任由影子爬上她的鞋子和小腿。
天邊柔軟的雲,在慢慢地染上色彩,估計是播撒晚霞的仙女舍不得白晝吧,白雲被暈染上粉橙色的動作,慢得像是在經曆一場難舍難分的離別。
陸西季就是喜歡這種安逸的感覺,白鷺飛過江麵,列車從大橋上飛馳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