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二十大壽。攜妻紅纓,夜白端坐於上席。小架流水,百千盤碟隨水流動。芳香四溢。觥籌交錯,借慶壽之名。大臣將士禮讚結交。精致玉盞,雕紋爍金,飛尾彎如月。太後端坐於主席。慈眉彎彎。微笑道,“上壽酒!”眾人皆舉杯過頂。以此表示敬意。有丫鬟端著精致玉壺,一一滿上。說是滿上,那玉盞也就隻能裝一兩滴罷了。軒轅皇朝有一個規矩。女眷不得飲酒。因而這壽酒,女眷是要一一敬壽君的。由於太後為長輩,因而太後的敬酒灑於地。按規矩。從右側開始。女眷敬酒。第一個,便是沫雨!沫雨的手開始顫抖。用夜白的性命,換自己餘世太平。她做不到!可想到失明的娘親。她內心一痛。想到他一次次的欺辱,她指尖冰涼。忽然,隻覺千斤重力壓抑得她呼吸困難。抬頭看去,竟然是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盯著她!“請沫雨敬酒!”太後碎瓷片般的聲音道。沫雨的心顫了顫。正是那碎瓷片般的聲音告訴她,自由或者地獄,就在她的抉擇!太後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請沫雨敬酒!”沫雨一驚,連忙起身。正要收回指尖的小丸,卻發現那小丸已不見了蹤影!定是剛才手抖,小丸落入盞中了!每一步,都是心驚。每一步,都是不忍。每一步,都是痛下決心。終於走到他跟前,他的眸漆黑如墨、深邃似海。深深地,他的目光聚集在她臉上。本能地,她低下頭。“祝大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沫雨忍著內心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什麼壽比南山,隻要喝下這盞,他當命不由己!他深深地看著她,似乎要記清她的每一根汗毛。冷汗,浸濕了她的脊梁。他不會發現什麼了吧?終於,他朱唇微啟,磁性的嗓音道,“祝娘娘誕下阿哥,萬事無憂,開心快樂。”哪有壽人祝福來賓的道理。微微躬身,以表謝意。難道,他發現什麼了嗎?沫雨感覺自己的雙手顫抖得厲害,酒波蕩漾,酒水險些灑落。他定是發現什麼了?若不然,他怎麼會說那番祝福,就像在交代後事?若不然,他深沉的眸中怎麼閃爍著異樣之色?他定是在試探她!任她極盡全身力氣,依然托不起小小的玉盞。緩緩地,玉盞就要從指尖滑落。很快,就要脫離她的雙手。完了,這下露出破綻了!娘親那血淋淋的頭顱,乍然浮現眼前!沫雨整個人如墜冰窟,冷得徹骨。忽然,雙手變輕!竟是夜白托起玉盞!沫雨趕緊收回雙手,盡量讓自己的動作自然。她壓低頭,卻緊緊盯著他的喉結。隻要那喉結動一動,一切都該結束了。每一個呼吸,都漫長得仿佛一個季節。他的氣息越來越近。緊接著,他的低語在耳側響起,“你願意看我去死麼?”他的話輕如蚊吟,聽在她耳裏卻重若霹靂!他發現了!沫雨的結局可想而知。他會當場揭發她,他會當眾羞辱她,他會……霎時,冷汗浸濕了她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