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纓施施然開口道:“敖放一心去救重傷的魏景辰,別說魏景辰不關心你的死活,在利益和地位麵前,你這位兄長同樣也不會管你死活。”
茹兒咬緊嘴唇,凹陷的眼廓裏浮現出絕望的神色,她既恨又不甘,粗啞道:“你是來殺我的嗎?”
敖纓伸手去拿她的手腕,她頓時像隻驚弓之鳥,不住地撲騰。
敖纓笑了笑,道:“我若是殺你,肯定不能讓你死得太便宜的。你有多恨我,應該能夠以己度人,知道我便有多恨你。”她抬了抬眼,直勾勾地盯著茹兒,眼底裏全是森森冷意,又道,“不,我可能恨你遠比你恨我還要深得多。”
想起前世種種,茹兒毀了自己的一生,她把自己當螻蟻一樣踩在地上,父親慘死,魏景辰聽她狠毒建議,讓她披甲上陣……
現在想起來,依然如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敖纓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對茹兒,對魏景辰的恨,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淡去。
敖纓雲淡風輕地說道:“隻不過我不像你一樣耽於仇恨,因為報仇並不是我活著的全部意義,你和魏景辰還不值得我為此耽誤一生。可一旦能夠讓你們血債血償,我必會窮盡一生之力。”
這一世除了報仇,她還想要保護。
保護她的家人,保護她最心愛的男子。
所以在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地把茹兒碎屍萬段的時候,敖纓選擇了放下屠刀,甚至可以將自己的全部仇恨忍下,正如此刻坐在茹兒的床沿,心平氣和地與她說著話。
因為她知道,現在還沒到茹兒該死的時候。留著茹兒的命,用處比害處大。
茹兒恐懼地瞪大了眼,隨著敖纓說的每一句話,心底裏的膽寒便強烈一分。
她以為隻有她會這麼恨敖纓,卻沒想到敖纓竟也如此恨她。
敖纓憑什麼恨她?
從開始到現在,發生了那麼多事,盡管她想要對敖纓不利,可最後哪一次不是被敖纓化險為夷,沒有一次是得逞了的?
現在自己敗得這麼慘,敖纓奪得了眼前的勝利,敖纓憑什麼恨她?
要恨也該是自己恨敖纓!
可是茹兒終究沒有膽量像以前一樣把這些話質問出口。
對,是不敢。她現在怕極了敖纓。
敖纓看了一眼床邊放著的湯藥,還是溫溫熱的,楚氏送來給茹兒還沒來得及喝。
敖纓端起那碗藥,親手拿藥匙舀了湯汁送到茹兒嘴邊去,輕聲道:“魏景辰沒死,他應該是回京了,你還想要回到他身邊去麼?”
茹兒不應聲。
敖纓若無其事又道:“來,喝藥。你這身子骨,若是再不好好養起來,還怎麼回到魏景辰的身邊去?”
一句話頓時使得茹兒睜大了眼。
她囁喏了一下嘴唇,半晌才問:“你願意放我回去他身邊?”
敖纓看了看她,笑一笑道:“我不僅願意放你回去,我還會派人護送你回楚京,把你親自交還到魏景辰的手上。”
茹兒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敖纓的聲音卻真實而平靜地在她耳邊響起:“現在你對於魏景辰來說失去了利用價值,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可如若有侯府派人把你送回去,魏景辰總不至於太過為難你。”
敖纓說的是對的。魏景辰不在乎茹兒的死活,但總得要在乎眼前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