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縮回手,他難得看陸留空這個表情,一時間有點慌:“是因為我嗎?那對不起啊。”
陸留空說:“不是。”
他似乎盡量想讓聲音平穩,可惜還是有點抖。
還沒等到江瑜找陸留空搭話,問清原委,班主任出來了,頂著黑炭一樣的臉色數落陸留空:“看看你這兩次考試滑了多少,你再給他抄,還要滑。”
其實也沒滑,還是全校第一,隻不過上一次月考比第二高了三十,這一次隻高了十分。
江瑜老大不樂意:“你問清楚再罵好吧?誰說陸留空給我抄的,我搶了他的作業好吧?我坐他前麵,搶他作業抄還不容易?”
老班斜了他一眼:“和你說話了?”
江瑜冷笑一聲:“怎麼?看我不好欺負,就逮著好學生罵啊?抄作業的是我,你要罵也罵我啊。”
老班也冷笑:“你知道我沒問清楚?就是他想給你抄的。”
江瑜心說“:想個屁,老子搶的”,但是陸留空碰了碰他的肩,搖了搖頭,他已經冷靜下來了:“是,就是我想給江瑜抄的。”
江瑜:“……”
他心說:“你是個鬼啊,看這傻\/叉老班把孩子罵成啥樣了,這都開始說胡話了。”
“行吧。”江瑜後退一步,深吸一口氣“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會鬧成這樣。”
陸留空說:“不是你的原因。”
江瑜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麼。
又大約過了十分鍾,陸媽媽也出來了。
她臉色不太好,動作像是在夢遊,掃了陸留空一眼,把他帶到拐角,江瑜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大約和老班說的不是一個事兒,他隻知道陸留空回來的時候,臉色更難看了。
江瑜試探性的把手放他肩膀上,這次沒被揮開。
但是這個安慰性質的動作起到了完全相反的作用——隔著一層校服,手底下的肌肉隱隱顫抖著,陸留空明明沒有發出一點點聲音,江瑜卻覺著他現在特別難受,像是把洪潮般的情緒強行鎖在了肌肉和骨骼之中,每一個細胞都包裹著尖銳的哀鳴,牽扯的五髒都在痙攣。
這讓江瑜有一種奇異的錯覺,好像陸留空是一個要人關心的小朋友,而他是小朋友依賴的家長,沒人安慰的時候小朋友還能故作鎮定,家長在身邊,他就忍不住難過委屈了起來。
他動了動手指,慢慢的貼在了陸留空的脊背上。
“對不起。”江瑜說:“我不知道會這樣,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嗎?”
陸留空沉默著搖搖頭。
然後他和江瑜一起罰站,罰著罰著,就靠著牆,抱膝滑到地上。
江瑜碰了碰他的胳膊,沒拽動,看清了校服上一塊深色的印記。
像是哭了。
江瑜差點嚇得心肌梗死。
他在心裏哀嚎:“我特麼就抄個作業而已,不至於吧?什麼情況啊?”
他們背後就是教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學從窗戶探腦袋出來,江瑜按著他們的頭把他們塞回去,罵道:“好好上課,看你\/媽啊。”
然後他找同學要了餐巾紙,站在那裏給陸留空遞了一節課的餐巾紙。
奇怪的是,陸留空當時都難過成那樣了,倒沒有遷怒江瑜這個罪魁禍首,江瑜給一張他用一張,江瑜不給他就一動不動。
但不得不說,這是江瑜跌宕起伏的高中生涯種最刺激的一幕,從其以後,江瑜對陸留空的作業敬而遠之,畏懼程度堪比緊箍咒與之孫悟空,寧願交空的也不抄他的。
經此一役,江瑜單方麵覺得兩人已經決裂了,純純的抄作業情誼再也回不到當初,更巧的是,當時正好是4月一日愚人節。
史稱:四一作業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