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陽和何子安之間的爭紛在網上持續發酵,但因為沒有具體的錘,大部分網友都隻是吃瓜,加上兩人又都背靠大公司,很快這些信息就被悄無聲息的壓了下去。
饒是如此,何子安還是發了一通脾氣。
他當然不敢對著陸嘉言發,就逮著助理罵,對著合同東看西看,各種不滿意。
何子安先前怕吃虧,是找賀陽問過待遇的,但賀陽和江瑜是一個合同模板,都是陸留空操筆改過的,確實比一般好一些,何子安拿他的對比,隱隱有一種皇室苛待他的錯覺。
而另一邊,陸留空手上三疊文件夾,每疊二十來頁,他翻了半天,翻的頭都大了,都沒看完。
江瑜也有點吃驚:“這麼多?”
在他印象中,何子安算得上乖乖巧巧,雖然小心眼多了些,喜歡在他媽媽麵前邀寵,總體上也不算太出格。
“他有姐姐,你知道嗎?”陸留空皺眉:“三個姐姐,他是最後一個男孩,姐姐都沒讀完高中,而且他來雍州,租的房子就在三環以內,還是兩室一廳的獨居,並不便宜,錢花的就是其中一個結婚的彩禮。”
何子安家鄉那地方,說是說彩禮,和賣女兒也差不多,全家之力供一個男孩兒出來讀書,指望著他光宗耀祖,結果讀成了這個鬼樣子。
這種家庭的男孩,說的好聽是嬌生慣養,說的難聽就是寄生蟲,也難怪他想直接當演員,其他的工作怕是養不活他。
江瑜垂下眸子:“我就說,我家的資助從我母親去世就斷了,卻沒怎麼影響他生活的樣子。”
“霸淩,鬼混,拿你母親的資助買鞋,招人反感的東西一樣沒落下。”陸留空把文件夾往桌上一摔,揉了揉太陽穴,他覺得有點傷眼:“你媽媽為什麼會選擇資助他?”
“說話討喜吧。”江瑜笑了一下:“剛好那個時候我叛逆期,老是喜歡和她對著幹,可能養著我,沒什麼成就感。”
“誰說沒有。”陸留空把他拉過來,他越抱越順手,手指隔著衣料放上江瑜的小腹:“養你超有成就感。”
江瑜屬於不太容易胖的,也不怎麼做運動,他的腹部軟乎乎的一片,揉著很舒服。
他甚至私心希望再軟一點。
“但是你養不胖啊。”陸留空悶悶的:“你記得我們剛見麵時你報了體重嗎?現在也是那個重量。”
“走開。”江瑜把他的手撩下去:“你不是說扣我錢嗎?”
陸留空就笑,他把文件往江瑜麵前一推:“這些怎麼辦?”
“等等吧。”江瑜道:“他剛剛簽了追光,李導副導還是幫了我蠻多,現在也沒法改合同了,等電影上映再說。”
電影拍攝周期三個月,定檔在了今年夏天,在這期間,江瑜順順利利的摸進了李保保導師的項目組。
李保保的導師名叫伍弘光,是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子,入選了國家青年千人計劃,主要是做有機化合物的提取,比如簡化紅豆杉中抗癌有效成分紫杉醇的提取,使之能大範圍用於藥物生產,再比如嚐試用工業手段合成鞣花酸,是化學領域的一個小分支。
他雖然缺少人手,但一開始並不看好江瑜,因為這一行對硬實力要求非常高,一個有機物的合成往往需要三四十步,哪怕每一部隻損耗原材料的10%,最後的成品率也會非常低,難以達到工業要求,所以他們必須盡可能的簡化工業流程,對此,各種反應倒背如流是基本功課,還需要能敏銳的覺察出幾種化合物之間的關係。
而這些對於一個大三都沒有讀完的學生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這個學生還從事著和化學毫無關係的演繹行業。
所以雖然他的得意門生李保保推薦了,他並沒有把真正把江瑜列入考察範圍,隻是看著想著讓他隨便幫幫忙,能學一點是一點,到時候論文混個三作,算給李保保麵子了。
但是江瑜從不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哪怕他心不在演藝圈,追光交出的答卷也足夠讓人滿意,更何況是他真正想學的老本行了。
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及處理一些娛樂圈的後續風波,他一門心思撲在了課本上,早起晚睡,生物鍾比高三還規律。
於是陸總悲哀的發現,雖然名義上確定了關係,但是江瑜這隻貓,他根本就擼不到。
——陸總說給我貼貼,貓說你走開,我要學化學。
陸留空憂鬱了。
隻有他燉好了湯的檔口,才能在沙發前用下巴蹭一蹭江瑜柔軟的頭發:“投食啦。”
江瑜這個時候,才會從書本上挪開視線,在沙發上閑適的伸一個懶腰,然後乖乖接受投喂。
所以伍弘光導師麵試的當日,覺的非常的驚喜。
他先問了些課本上的東西,雍大本科生教學本來就集中在大一大二,因為大四已經是科研實習階段了,而江瑜大一大二的理論知識非常紮實,甚至強過絕大多數正兒八經大四考研的同學。
其實一般而言,對於大學本科的學習,如果每門科目都能大概說出例題和應用,已經是學的非常好了,但江瑜像是把課本拓印在了腦子裏,邏輯清晰,理論出處條條分明,李保保和幾個看熱鬧的師兄在旁邊旁聽,下巴都要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