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簡愛國的表情,林宇峰意識到自己該第二次離開了。
這一次來,也許是真的找錯了對象。那個在光天華日之下傷害爺爺的幕後人,可能不是這群忙於奪路奔逃的人。這些人目前已到了狗急跳牆的地步,他們就是心存報複,也不會急在這一時。看起來,是自己當初考慮的孟浪了。
麵對簡愛國和郝鵬這樣的人,隱瞞事實的後果是給自己找難堪。而在林宇峰心裏,可能還有隱瞞的地方。
這就像男女之間那事兒,你在一個地方做可以。但是拿來表演的話,他就想要有足夠的情商了。而林宇峰隱藏著的恰恰又是那些男女之間的事兒。
房間裏三個男人坐在一起,都在傾聽室外的雨聲。淅淅瀝瀝的雨絲落在窗玻璃上,衝出縱橫的水流。窗外的一切都在朦朧之中。隻不過,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到遠處的高牆和鐵絲網。
林宇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說道:“首長,鑒於我和陳冰的這種關係。我還是選擇回避吧。這樣對我對你們都好。不管主觀上我犯過什麼錯誤,客觀上我的所作所為也是為了破案。還我家人一個平安,也讓那些隱藏多年的毒瘤曝光於陽光之下。至於我的過錯,我也不會回避。到時候該如何處理,您可以叫檢察機關來定。”
“小林,這件事我實在不好多說什麼了。你這個人可能真不適合摻和這案子。你的性格裏有些東西,對你很不利。這一次你吃的苦做出的努力,我們也是看在眼裏的。”簡愛國有點著了一支煙。
“您說的對。別的我不說了,有關李四亮的問題,我希望等案子破了能讓我知道結局。從我的直覺來看,這家夥見死不救,沒有珍惜您給他的機會。畢竟海洛因和立功減刑比起來,那個對他更有吸引力,這是不言而喻的。”林宇峰若有所思。
“沒錯,這是他的選擇。我們無法阻攔他邁向地獄的腳步。”郝鵬硬硬地說。
林宇峰看著郝鵬的二郎腿,心裏竟然對他有些鄙視起來。想當年第一次見郝鵬是在珠峰大廈,他的氣焰是很囂張的。沒想到自己還敢還手,還能在那種環境下揍了他。
林宇峰忽然不想再多說一句話。但是他還是檢討道:“首長,要不我這就回家吧。這件事說到底,也是我辜負了您的栽培。”
“哎,小林您不能這麼說。我也沒栽培你什麼。你不過是給公安機關幫忙罷了。對當警察你也沒興趣,我還能栽培你什麼呢。”
簡愛國的話讓林宇峰聽來帶有明顯的失望感。按常理說,能幫他入警,同時解決鑽石般金貴的燕京戶口,林宇峰真的應該感激到五體投地的。可是他卻看不上這些。
“那好,首長。您要是同意,我想等一下就離開。回到老家眼不見心不煩。我會想出辦法保護好我家人的。我在你們那裏的那個協警身份。等回去了,你們辦個辭退手續就好。反正我也沒領過一分錢。”
“小林,你這麼說叫我有些慚愧了。你為我們工作這麼久,我們東城分局是該給你相應的經濟補償才對。”簡愛國說。
“經濟補償我就不要了,也不好意思要。主要是我把快刀斬亂麻的事兒辦得拖泥帶水。以後隻要不被起訴,我就心裏滿意。”
說完這幾句,林宇峰直接站了起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來這個二進宮,是多麼的衝動不明智。如果隻是擔心家人的安全,他完全可以搬回去給老人當保鏢。爺爺那案子偵破的事,他還可以通過沐曉琳給她父親一點壓力。另外,業餘時間自己甚至可以參與偵破。
簡愛國坐在那裏摸著下巴,他顯然是在拿主意。林宇峰在這裏顯然也有用處,比喻他的槍法和膽略。至於他有沒有和犯罪集團勾結的嫌疑。目前的證據看,嫌疑基本可以排除的。
“首長,我的手機新換了號碼,我會把這個雲南辦的手機號保存一年。有問題您隨時可以找我。”
這是林宇峰說的最後一句話。他推門出來的時候,簡愛國和郝鵬都沒有說話,也沒起身。這等於是默許他可以離開了。
可是當走到審訊室的大門口時,林宇峰看到了楚天燕。楚天燕穿著夏季警服,正站在門口的雨搭下麵發呆。雨水落下來,打濕了她的褲腳。很顯然,阿文所說的那些事實對小楚是個巨大的刺激。
時間的很多苦痛,就是來源於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花自飄零水自流,該散夥的就散夥了吧。看著一天的雨,林宇峰猶豫著,這天氣可怎麼回到他們下榻的武警招待所呢?
林宇峰的眼眸看向了遠處。他看到了高牆下麵有兩個大芭蕉樹,枝葉繁茂。雨水把才成型的芭蕉吸得鮮鮮亮亮。上次,就是和這個背對自己的女孩一起,一路南來東去,不知道見到過幾次雨打芭蕉......。為什麼本該好好在一起的兩個人總是有緣無分?最後還是得隨著宿命,天各一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