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實話。”李淑娟聽到林宇峰要離婚的消息,擔憂之後,眼光也變得柔柔起來。
林宇峰不想和她對視,就低下頭說:“這道疤痕是被手槍的子彈打得。再差一點就被掀掉天靈蓋了。我幹的行當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哥你幹得是大事情。是為那些吸毒者家庭出氣的事情。”說著說著,李淑娟的眼睛就紅了。
接下來的兩天,林宇峰都是在那間地下室度過的。除了第一天晚上的噩夢之外,熟悉了地下室作息規律的林宇峰休息的還不錯。白天他就在地上度過,知道晚上天晚了才不情願地鑽到地下。
這兩天,沒有一個人給林宇峰打過電話。說來也真是奇怪了。李淑娟因為工作忙,也沒有時間來看看林宇峰。林宇峰戴上了帽子再照鏡子,果然臉上的那股戾氣消失了。他還是個蠻帥氣的人。長這麼大,林宇峰從來沒有理過光頭。他寄希望於頭發快快長起來。林宇峰的頭發茂密而柔軟,足可以蓋住那道細細的傷疤。
兩天後的一個中午,林宇峰正坐在小區的休閑器材上鍛煉,他的舅舅從老家打了電話來了。
“喂,大舅。”林宇峰看到大舅那個號碼,心裏就縮成一團。不知道家裏又有什麼糟糕的事情發生。
“小峰啊,你在哪裏現在?”大舅的聲音並沒有預想中的不悅。
“我來燕京了,來向領導彙報工作。”林宇峰含混地說。
“奧。那我告訴你一件事。昨天夜裏,有人把你爸媽的骨灰盒又送回去了。就放在後麵那片墓區的一個祭桌上。包著兩塊紅布條。”
“是嗎?這個真是鬧烏龍了。”林宇峰驚訝道。他沒有想到林國棟居然發了善心,把骨灰盒送回去。大約是認為林宇峰麵臨人生更大的危機,準備偃旗息鼓了。他這邊也應該有所表示。
“嗯,我已經找殯儀館的人看過了,骨灰盒裏麵的骨灰沒有被人動過。”大舅說。
林宇峰趕緊說:“大舅,這幾天我正好有空。我想馬上回去,把我爸媽的骨灰盒入土為安吧。不能放在那個地方了。墓地沒有什麼問題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快回來吧。墓地這邊交上錢就可以辦理手續。”
“那好,我馬上就動身去火車站。”
林宇峰想到自己的父母終於可以入土為安了,心裏說不出的輕鬆和高興。掛掉電話,林宇峰小跑回地下室的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挎包。就出門直奔火車站而去。
坐上回山南省城的動車之後,林宇峰給李淑娟發了一個短信告知去向。其他的人,既然人家沒工夫理會他,他也就不囉嗦了。反正山南到燕京的距離並不遠,想要回來的話當天就可以回來。
動車的車廂寬敞而明亮,林宇峰坐在靠窗的座位心情少有的愜意。窗外是一片綠油油的原野。長勢良好的麥田地豐收在望。隔著窗戶,林宇峰甚至能夠聞到麥子葉的青澀氣息。
林宇峰的童年時光基本都是在鄉村度過的,一直到五年級才隨著進城任教的母親離開。對於農村的諸多事務,林宇峰是無比熟悉的。他有個願望,就是早麥田邊上的村道上去走一走,看看夏天五彩斑斕的野花,各種飛來跳去的昆蟲。這一次回家,安頓完父母,就實現這個並不困難的願望吧。
在山南省城,林宇峰並沒有作停留。下車之後他就立刻趕往長途汽車站,直奔老家的縣城。
接近縣城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黃昏時分。他們那個縣城相對偏僻,下了高速公路,道路上的車輛就不多了。車廂的旅客也不太多,林宇峰坐在車上可以從容觀看晚景。
好久沒有這樣心無旁騖地坐車了,這樣真正輕鬆的時間,對林宇峰來說彌足寶貴。老了縣城汽車站,大舅已經在那裏等著了。當天晚上,和大舅一家人吃了飯,林宇峰就住到了大舅的家裏。
大舅雖然隻是城關派出所所長,卻在縣城東部的別墅去了早早賣了一條別墅。那時候別墅區剛開盤,房子不貴。林宇峰就住在別墅一樓的客房裏。大舅一家三口人,大舅媽身體不大好,還雇了一個保姆。大舅的兒子在上海成家立業了。年齡比林宇峰大不了幾歲。
吃過晚飯,舅媽和保姆回房間裏休息。隻有甥舅兩個人坐在樓下客廳裏喝茶。說起來大舅也是快二十年的老公安了,林宇峰不得不向他坦白了一些不便出口的事。包括所謂的男小三事件,以及自己如何參與進案件偵破的過程。更多的細節,林宇峰沒有講。隻有頭頂的傷疤瞞不住,林宇峰就講了一下。當然他沒有說和黎曼的實質性關係,而是說對方的老公總是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