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進軍說:“我們是第一次來,先裏裏外外熟悉一下環境。主要是看看賭場。”
林宇峰點點頭,低聲問道:“哥,還沒問問明霞的傷怎麼樣了?”
“問題不大了。不過可能會留下一點毛病。走路的話,多少能看出一點來。”班長吸著煙,眯起眼睛看著賭場高處的穹頂。
林宇峰聽了長出一口氣,沉默了。如果他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如果他是單身,如果吳明霞能夠接受自己,林宇峰會毫不猶疑地選擇她。不管怎麼說,吳明霞受傷這件事,是和林宇峰多少有些瓜葛的。
假如林宇峰沒有私自離開,假如吳明霞受傷的時候林宇峰就在身邊,也許今天他不會這麼內疚。班長也不會對他這麼不滿。如今一切都無法改變了。更沒有辦法補救。
轉到晚上八點多,班長才帶著林宇峰在旅館附近吃了晚飯。這次行動,林宇峰終於當了小弟,有人領導了。這裏,雖然是出了國,但是南戎的生活和雲南幾乎沒有什麼區別。連手機的信號都是國內的。經過逛街,最初的緊張或者興奮的感覺消失了。
吃過晚飯,兩個人回到旅館休息。他們住得是一個標準間。和國內的情況一樣。不大的屋子裏兩張床,門口配著洗手間。
“小胡,明天我們先到玉石市場去轉轉。賭場那地方一般是下午晚上人才多。”
房間裏,班長進入角色一樣改了稱呼。林宇峰現在的名字叫胡天洋,是班長麻軍的小兄弟。麻軍則是蒯老板那樣玉石生意和毒品都做的商人。
不過他們主要的目的是過來抓人,而不是做什麼臥底生意。首先要到賭場裏找到胡博或者麻建兵。明天上午,先去玉石市場轉轉,下午和晚上到賭場玩幾把,順便找人。
當天夜裏,林宇峰和班長講了很多事兒。不僅僅包括往事,還有林宇峰參與的很多和緝毒工作有關的事。班長聽了說:“你小子,天生就是個操心勞累的命。其實大學畢業後,你完全可以再回部隊來。那時候你要是聯係我,你回老部隊服役是可以辦到的。程指導員和你不對付,他已經調走了。憑你的軍事技能,還有大學文憑,還愁在部隊沒出息嗎?”
“嗨,麻哥,你不知道我家的情況。我從部隊回去我爸就中風了。好幾年都是我爺爺奶奶照顧著。我實在是不忍心再叫他們繼續照顧下去。我爸爸倒在床上身子重。想翻個身老人都要用盡力氣。作為兒子,我總要盡一點義務啊。”
“你要是不到燕京去,什麼事兒都沒有。去了,啥事兒都來了。”班長吸煙,煙癮還不小。他已經說過,為了給妹妹一個交代,班長選擇接替她的任務。經過調查,吳明霞碰到的那個趟雷就是麻建兵下得。
班長苦笑道:“幸虧隻是個趟雷,要是掛雷那就要人命了。現在明霞受了傷,我不能無動於衷。幸虧隻是傷了腿,如果是炸傷了臉呢?我妹夫已經犧牲了,如果明霞再被毀了容......所以對那次行動,我不允許出現漏網之魚。麻建兵這個人,我必須親手緝拿歸案。”
應該說,麻建兵和胡博這兩個人,林宇峰都是很熟悉的。這兩個人都很善於偽裝。這一次也是主要由林宇峰負責認人。
盡管是自治區,這片地方怎麼也是緬甸共和國的領土,中國的軍警是不可以公開在這活動的。非要抓人,他們就得采取綁架手段。這樣的手段隻許成功,不能失敗,更不能泄露任何真實身份。否則就會引起國際間外交糾紛,這是誰都不想看到的。
因為有手機信號,這裏的手機收費等同於中國的永綿。因此李垂楠和他們隨時保持聯係。李垂楠本人就在武警支隊大樓裏坐鎮指揮。
兄弟兩個一直聊到很晚才睡,林宇峰了解到班長對自己的不滿並不是知道了什麼風流韻事,而是他不執行命令。吳明霞是個很嚴謹的人,即便對於自己的哥哥她也不是什麼都說。這一點叫林宇峰充滿了感激。其實在他身上,稍稍深入了解就能發現很多破綻。
現在,林宇峰的頭發已經勉強能把傷痕蓋住了。但是他還是堅持戴上帽子。
班長睡了,不久就打起了呼嚕。林宇峰卻睡不著,他一閉上眼睛就是一張一張女人的臉。她們都眼神明亮,默默地看著林宇峰。林宇峰搖著頭不想和他們對視,他想把眼神挪到別處。隨即他坐起身來,摸起床頭櫃上的煙盒,抽了一支煙卻沒有點燃。
賓館是那種臨街的樓房,條件一般,而且隔音效果不好。不遠處某個歌廳的動感音樂聲不時傳來。聽著聽著,林宇峰的眼裏就莫名有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