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終於帶著倆孩子出了門要離開厲家的時候,來時還空蕩蕩的院子裏,賓利剛剛熄了火,停在了她的甲殼蟲旁邊。
眼看著厲皓承一步一步走過來,白曉杵在台階上原地動彈不得,知道了什麼叫避無可避。
厲皓承到了她麵前站定,卻隻能看到低下頭的白曉發頂的旋窩。
無意識地握緊了孩子的小手,白曉能感受到厲皓承迫人的目光,卻隻管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白曉舔了舔唇,嚐到滿嘴的苦澀。
“爹地。”萱萱仰著小臉看著厲皓承,手一直牽著白曉的沒有鬆開,在兩個人開口之前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回媽咪家了。”
看了白曉良久,厲皓承如墨般的眼眸從白曉轉向孩子,沉聲“嗯”了一下,頓了幾秒沒有說話,複又問:“跟太奶奶說再見沒?”
聽出這句話是問自己的,白曉慢慢抬起頭,望進厲皓承的深不見底的眼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鎮定:“說了。”
厲皓承又交代了一句:“我送你們。”
“不用。”
雖然白曉的回答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聽到這麼簡短的回答,厲皓承還是仿佛被噎了一般。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明明那時候即使他不說話,她也能在他麵前嘰嘰喳喳說上好久。
這麼想著,厲皓承忍不住有點煩躁,鬆了鬆領帶。
然後便是一陣沉默,空氣中流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本應和諧的一家四口再沒什麼話說了。
厲皓承略一點頭,趕在沉默的時間太長而顯得尷尬之前,越過一大倆小開門進了屋。
聽到身後關門的聲音,白曉側頭看了眼正眨著漆黑的眼睛努力仰臉望著自己的饅頭。
饅頭和萱萱的眼睛格外像厲皓承的,白曉看著,不自覺地歎息一聲:“走吧。”
饅頭仿若對父母之間的尷尬氣氛毫無所覺,小大人似的點頭,拉著媽媽的手朝她的夏利車方向走去,奶聲奶氣地商量著:“媽媽,今天我想坐在副駕駛陪你。”
“不可以啊,你還太小了,坐在前麵不安全。”這個問題他們討論過很多次了,白曉想也不想地拒絕。
“那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饅頭鍥而不舍地追問。
“等你長大了。”白曉故作深沉地給出了一個看似靠譜實則不含任何實際意義的答案,摸了摸兒子的頭,然後不容分說地打開車後座把他抱進去,再把萱萱也抱了進去。
厲皓承進了厲家,家裏的厲家老夫人先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叫都不叫他一聲直接上了樓回房間。
厲皓承冷眼看著,對遭受自己的不公平待遇不置一詞。
從他找到白曉以後,基本每次厲老太太看著他都是這個反應。
隻是他不懂,為什麼厲老太太就那麼堅定小叔的死跟她有關呢?
現在白曉帶著孩子回國了,讓孩子回來見老夫人,仿佛錯的人還是他?
孤傲如他,從來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口。
拿了親子拖鞋分別換上,白曉把饅頭和萱萱領到電視機前安頓好:“先看會兒電視,媽媽去給你做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