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端木府的朱漆大門被人從裏麵打開,端木紜、端木緋姊妹所乘坐的青篷馬車在一陣規律的車軲轆聲中駛入府中,不少下人都朝馬車的方向看著,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大門後是一片鋪著青石板的庭院,幹淨整潔,兩邊是外書房,馬車徑直往前,一道垂花門就出現在前方,馬車停在了垂花門外。

端木紜和端木緋依次下了馬車後,就見遊嬤嬤已經候在了那裏,對著二人福了福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大姑娘,四姑娘,太夫人說兩位姑娘舟車勞頓,想必是疲累了,免了二位姑娘的問安。”

“多謝祖母一片慈愛之心。”

兩姊妹如何不知賀氏現在壓根兒不想見到她們,卻也不在意,謝過後,就直接回了位於西北角的湛清院。

湛清院是一個三進的院子,是當年端木朗在京城成婚後的住處,自從姊妹倆三年前來投靠祖父後,就住在這裏的廂房,而正房一直空著。

一般來說,就像男孩到了八歲會去外院居住一樣,女孩到了八歲也會有自己獨立的院子,然而在這端木府,也不知是因為兩姊妹之前在守孝,還是府中人對她們都漠不關心,端木紜都十三歲了,還沒有自己院子。

她們幾日未歸,屋子裏有些陰冷潮濕,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黴味,張嬤嬤趕忙吩咐丫鬟們開窗透氣、整理屋子……

才剛在東次間坐下,還沒喝上一口熱茶,就有丫鬟來稟說,二夫人來了。

小賀氏不止是親自來了,還帶來了端木綺和一眾丫鬟婆子,下人們手裏一個個都捧著托盤以及長盒,裝滿了色彩鮮豔的新衣裳和琳琅滿目的首飾。

眾人見禮後,小賀氏就給端木綺使了一個眼色,然而傲嬌的小姑娘卻捏著帕子避開了小賀氏的目光。

小賀氏心裏無奈,隻得親熱地率先開口道:“紜姐兒,緋姐兒,你們祖母讓針線房給你們做了幾身新衣裳,趕緊試試合不合身。皇上聖明,想著那些駐守北境的將士,過兩天要召見北境將士的家眷和遺孤進宮,你們倆剛剛除了服,都是青春少艾的小姑娘,也該穿得鮮亮一些了。”

小賀氏滔滔不絕地說著,可是端木緋卻看也沒看那些衣裳首飾一眼,她的目光冰冷地停駐在端木綺身上,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幕幕:小姑娘痛苦地在冰冷的池塘裏撲騰著,可是端木綺卻冷眼旁觀,嘲笑她是個掃把星,一直到小姑娘漸漸沉了下去,端木綺才知道怕了,讓粗使婆子下水救人……然而一切已經晚了!

冷水灌進肺中的那種撕裂感和灼燒感,還有窒息帶來的頭暈目眩以及絕望都深刻地銘刻在了“端木緋”的記憶中……

端木緋一眨不眨地盯著端木綺,那雙烏黑的眼眸仿佛要把人給吸進去似的。

小賀氏表情僵了一瞬,然後笑吟吟地說道:“緋姐兒,那日是你二姐姐不對……”說著,她拉了拉端木綺的袖子,用眼神勸女兒:端木紜姊妹倆馬上就要進宮,萬一她們胡言亂語,影響了大皇子,怕是連一向疼愛她的貴妃娘娘都會怪罪,這對女兒可不好!

這一次,端木綺總算心不甘情不願地上前,福了福身道:“四妹妹,那天是我的不是,我隻是與你玩鬧,也沒想到你會落水。”說著,端木綺心中越發不甘,她推端木緋是“無意”,然而端木紜推自己卻是有心,照她說來,已經是互不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