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軒轅班蘅眼神陰鶩的盯著簡音雲帶回來的男子。
站在下手的男子正是昨夜簡音雲帶回來的小倌,他已然換了一身藏青長袍,抬眼看向軒轅班蘅,眼神溫潤:“回寧南王,罪臣蕭宇恒。”
“哦?是你?”軒轅班蘅微微頷首,拿起桌上的茶杯:“你倒是遇到好人了,不然,此時怕是已經萬人嚐了?”
“是,是王妃救了罪臣。”蕭宇恒低眉順目,絲毫沒有因為被羞辱而表現出異樣。
“以後你就跟著我吧。”簡音雲終於從泡了一夜的涼水中出來。
客房中的兩人回頭看去,她身著竹青花籠裙,裙擺繡有鏤空金絲牡丹,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在晨光中波光粼粼,似是出水的魚兒般靈動。
“為何是罪臣。”簡音雲端起軒轅班蘅手中尚未來得及喝的茶,吹了吹,一飲而盡。
“家父曾因頂撞聖上獲罪,全家被抄,十八歲以上一律斬首,十八歲以下無論男女,賣入青樓。”蕭宇恒雖是低著頭卻脊背筆直,略帶著一絲倔強的意味。
“日後不必自稱罪臣,你便是你,今日便是你的新生。”簡音雲走過去拍了拍蕭宇恒的肩膀,跨出門去:“寧南王這裏應該有很多空置的客房吧,你隨便挑一間住下。”
簡音雲迎著晨曦,再次走進新房,這裏仍是昨晚一模一樣的布置,喜慶的紅色還沒有撤下,她實在是累極了,倒頭便睡,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正午。
她推開門,蕭宇恒正站在門外。
“主子,王爺在等您一起入宮麵聖。”
原本應該大婚次日一早便入宮麵聖的,但簡音雲這一覺睡的著實有些久,軒轅班蘅來看過幾次,見她實在疲憊,睡得香甜,便也沒有打擾。
簡音雲掀開簾子,正午的日光射入馬車內,軒轅班蘅微微眯起了眼,從眼縫裏看到簡音雲身周似乎裹著一層光,那一瞬間她的身後是白茫茫一片,隻有她一人彎腰低眉,滿頭珠釵叮當作響,格外悅耳。
她衝軒轅班蘅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睡過頭了。”
“無妨。”
軒轅班蘅想起今早去看她時,她睡得正香,目光一路從額頭,到眉毛,眼睛,鼻尖,直至落在嘴唇上,她這樣安靜的睡顏是第一次見,大婚當天的見麵也是不甚愉快。
從賣簪子的小攤那兒再次見到這個以往避之不及的癡女,除了長相,無一相似。
軒轅班蘅感覺她已完全與以往判若兩人,不論是言行舉止,還是……對他的態度。
從前的簡音雲整日找借口去寧南王府纏著他,無論怎麼勸誡躲避還是一如既往,對自己的名聲不管不顧,而現在的簡音雲……
“想什麼?”
一聲詢問打斷了他的思緒。
“在想,你與以前,天差地別。”軒轅班蘅將手肘靠在馬車窗上,悠悠地道。
“人總是會變的。”簡音雲從窗口看向外麵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被馬車一分為二,蕭宇恒跟在馬車旁亦步亦趨。
“為何救他。”軒轅班蘅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無意之舉,他父親為何頂撞聖上?”簡音雲回頭看著將窗簾落下的軒轅班蘅。
軒轅班蘅沉默不語,蕭宇恒的父親是大殷國的英雄,是戰神,最終卻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這讓他如何開口?
簡音雲見此,知有內情,也不再多問。
一路到了禦書房,坐在書桌前的皇上一襲龍袍襯得整個人十分威嚴,加上正在批閱奏折,眉目緊鎖,更覺得令人難以接近。
軒轅班蘅倒是隨意的很,進去找了個椅子就坐下了。
簡音雲行禮後也緊跟著入了座。
皇上抬眼看了簡音雲一眼,感歎道:“與你姐姐長得甚是相像。”
她微微一笑算是回應。
軒轅班蘅見簡音雲頗有些不自在,便以從未進過宮為由,讓宮女帶她去禦花園走走,剩下他與皇帝兩人。
“你的病可好些了?”皇上擱下筆,看著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卻總是臉色略帶蒼白的弟弟。
“無妨。”軒轅班蘅端起茶杯苦笑一聲:“這不是皇上的錯,皇上不必日日記掛在心,臣弟不怨。”
“嗯,朕也一直在找尋解藥,可惜仍無進展。”皇上垂眸靠向椅背。
“那臣弟就不多言謝了,”軒轅班蘅摩挲著茶杯蓋說道:“隻是前天夜裏,九皇子在臣弟大婚之日擄走音雲之事,不知皇上可有耳聞?”
“竟有此事?”皇上坐直身子,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