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穗猶豫了下。
倒不是覺得這十三塊少, 是她確實沒有關係好到能幫忙找工作的弟兄。
蔣嫂子顯然是在賣她人情，就算蔣家弟弟嫌棄工資低，大可以出給別人, 就是臨時工的工位，賣一兩百也是沒問題的。
而且這會兒工人的各種隱形福利不少，像棉紡廠能低價買棉花買布，豬場內部買肉、賣豬仔都方便許多，運氣好還能學一門技術。
蔣嫂子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 嫂子不會騙你的。不用多做什麼, 初十直接把人帶過來就行。到時候我讓我哥帶他進去認下人, 就可以上班了。”
林寶穗回絕的話在嘴邊頓了下, 最後還是應了, “行。那我就厚著臉定下這份工作了。嫂子你有別的事幫忙也可以跟我說。”
“哎。”蔣嫂子笑著點頭，“我肯定不會客氣的。”
林寶穗也沒多待, 跟她聊完這事, 便提了離開的事。
衛雲州看她一臉沉思，主動問起，“怎麼了？”
林寶穗微微搖頭, “先去供銷社買點兒東西, 回去再說吧。”
來縣裏一趟，她就想帶點兒糧食回去，不然總不安心。
正值過年, 東西本就賣的快。
他們去的晚，供銷社裏的東西已經賣的七七八八了。
林寶穗隻好轉戰黑市，不過她可沒敢讓衛雲州過去。
怕衛雲州來者不拒，全都買了。
在黑市裏也太打眼了。
她買了些雞爪, 又買了點兒幹貨，拎上一小袋麥子，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街邊蹲了個小孩兒。
麵前擺著幾顆焉噠噠的青菜，五個雞蛋。
縮在肥大的衣服裏，正跟麵前的老太太討價還價。
“三分錢一個，賣不賣？”
“不行的，這個雞蛋個頭大，至少要四分。”
老太太挑剔道，“你的菜都成這樣了，雞蛋八成也不新鮮，最多三分。”
男孩兒固執的解釋，“新鮮的，都是這兩天剛拿的。菜是因為昨晚落了霜，大家的都是這樣。”
老太太又翻了下青菜，嘟囔道，“算了，我看巷子口也有個賣菜的小姑娘，跟你的差不多，比你便宜一份，我買她的。”
男孩兒動了動唇，低了下頭。
林寶穗看那老太太磨磨蹭蹭的走出半天，扭頭看了眼小孩兒，見他毫無反應，才拉著臉走了。
她走上前拾起雞蛋看了下，“菜和雞蛋，都裝給我吧。一共多少錢？”
男孩兒麻利的抓起雞蛋用報紙包著放進了林寶穗的籃子裏，“雞蛋五個兩毛，菜一顆三分，一共三毛五。”
說完他才抬頭，看到林寶穗時愣了下。
林寶穗把錢遞出去，看他還一副傻愣愣的樣子，“你認識我？”
男孩兒一搖頭，站起來就想跑。
林寶穗及時抓住他，“錢你還沒拿。”
她剛把錢遞過去，那個小孩兒就跟風似的溜走了。
林寶穗站在原地回憶了一下他的長相，單眼皮，眼睛很長，又黑又亮，是個小帥哥。
不過許是在外麵凍久了，紅彤彤的臉上有些幹裂。
她沒把這點兒插曲放在心上。
拎著買好的東西出去找了衛雲州，回去的路上便說起來工作的事情，“你有沒有想推薦過去的人選？相熟的兄弟或者以前挺照顧你的人？”
衛雲州很快便回憶結束，“沒有。”
林寶穗跟他確認，“一個也沒？”
衛雲州答道，“我不到十六歲就去當兵了。之後我爹娘過的沒那麼窘迫，也不怎麼需要人幫了。
至於以前關係還不錯的兩個兄弟，很早之前就生分了。”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他們很早就結婚了。現在家裏也挺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