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定對她很好吧,肯定是個好哥哥。”
丁義山點點頭,“我可以把生命都給她,她難產死了,我很想她。”
娜娜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這應該是個挺悲傷的故事,如果聊得好,她應該按著老家夥的頭埋進自己的胸裏,像哄孩子一樣拍拍他。
然後第二天一早把這些忘幹淨,拿著豐厚的小費瀟灑很多天。
可是……您這硬邦邦的語氣,怎麼看也不像是很悲傷啊。
“他拿走了我愛的能力,但是沒告訴我,連悲傷、高興這些情緒,都一塊拿走了,老譚,你騙了我,你就是個魔鬼!”
丁義山罵了起來,臉色發青。
娜娜頭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火,有些嚇到了,把身體往外挪了挪。
據她所知,一些土豪,情緒激動了會用暴力。
但這樣的雨夜,她想逃都逃不了。
所有的命運,都掌控於他人之手,毫無安全感可言。
“你家裏還有什麼人嗎?”
不虧是商海沉浮多年的大鱷,丁義山的情緒很快平靜下來,銳利的目光轉向娜娜。
這一掃這下,娜娜的身子就是一抖,“有,還有一個弟弟,爹娘想要個兒子……”
“他們對你不好嗎?”
“他們?嗬,”娜娜自嘲地笑一下,“小時候餓不死就不錯了,大了就開始找我要錢,弟弟還在讀高中,總是要錢,他是要上大學的……”
丁義山差不多明白了。
什麼入行一個月、學數學的女大學生都是扯淡,出來幹這行,多少都有些原生家庭的原因。
“他們,你爸媽,他們愛你嗎?”丁義山繼續追問。
娜娜搖搖頭。
這種問題很奇怪,她從來沒想過要和老男人聊什麼愛不愛的。
然後在心裏把丁義山狠狠地鄙視了一番。
還以為你是那種冷血動物,徹底把女人當工具。
沒想到和那些老司機一個鳥樣,爽完了就開始聊人生,也不說加錢。
“交男朋友了嗎?”
“沒有,”娜娜搖搖頭,眼神卻黯淡一下。
那個男人應該在這個城市的某一個角落,推著電動車送外賣吧。
她剛剛給發了好幾條微信,也沒有回複……這樣的天氣,也不知道回家了沒有。
而她,卻躺在豪宅裏,陪著另一個男人演戲。
丁義山沒再多說,掀開被子起身出去了,門外的感應燈自動亮起。
他走到酒櫃前,抓起一瓶紅酒狠狠地灌了一口。
在江湖上打滾這麼多年,察言觀色早就練出來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他一眼就能看通透。
可是那個女人搖頭時,眼神中一瞬間的黯然,卻讓他耿耿於懷。
不是同情……那種低級的情緒,他早就不會有了。
是嫉妒!
為什麼那樣滿口謊話的女人,還可以有“愛”這種情緒。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但是還可以牽掛著另一個男人。
這樣的情緒讓他羨慕。
而他,這個在臨江呼風喚雨的精英,哪怕看看曾經視為生命的妹妹,心裏卻連一點波動都沒有。
回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就像冷漠地看電影一般。
曾經一起打拚的兄弟,曾經恨之入骨的對手,現在想起來,和床上那個才見了一麵的女人也沒什麼差別。
也許,他的發妻說得對。
他早就不再是人了,他就是個冷血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