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竹木雅。(1 / 2)

1940年的上海,從大世界門口往上瞧,各式廣告牌層出不窮,內容有當時熱播的電影,也有的是香煙的,雜七雜八,讓人眼花繚亂,唯有一條“**剿匪救國救民”的條幅掛在當中,是分外醒目,隻是不到晌午,就被人揭了去。

這時候的日光斜下著鑽進窗戶,剛好照在竹木雅的鋼琴上。

鋼琴的牌子是英國的哈曼尼,這個牌子的鋼琴一直保持歐洲的傳統製琴工藝,而竹木雅就是一個喜歡“傳統”的人。

所以他也很喜歡中國的傳統,在來到了這片土地之後,他偶爾會去聽中國傳統的戲曲,盡管他一直覺得台上人咿咿呀呀的表演很是無趣。

而現在竹木雅坐在一把皮椅上,他一邊抽著烏普曼的雪茄一邊看著日報。日報上醒目的大字籠統的概括了它的內容——“華中地區野狼落網”。

竹木雅的視線落在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上,那些數字和形容顯得非常具有概括性。

野狼是華中地區,也是第一戰區國民黨軍政部的一員猛將,野狼這個稱謂是與他作戰的人給他的,寓意是撕咬起敵人來實力並不亞於一隻野狼。而這隻野狼的馴服權,現在被竹木雅牢牢緊握。

竹木雅來自海那邊的日本,他愛家鄉的櫻花與清酒,他所有的忠誠歸根結底是來源於家鄉在初春雨後的草木味。他遠渡重洋,成為了櫻木居的主人,特高課的科長,他盼望著戰爭能早點結束,這樣他就能回到他深愛的家鄉。

在他的雪茄抽完的時候,他想起昨天下午他收到的電報。野狼會在三天後被押運到上海,那時候就該他大顯身手。他必須從野狼嘴裏挖出點什麼,最好是讓這隻野狼變成看門狗。

隨後他起身離開了房間,一直在門外恭候的川村四郎迎了上去,他跟在竹木雅的身後,直到竹木雅離開櫻木居上了轎車。

他讓司機開到華南路,他知道那邊的葫蘆弄堂裏有他想見的人。因為弄堂口小而窄,裏麵房子建造排列呈現一大一小兩個弧形,所以它被人叫做葫蘆弄。

住在葫蘆腰那裏的一戶人家有三個人。分別是年輕力壯的車夫和他剛剛及笄的妹妹與身患隱疾的父親。

年輕人麵色發紅,是個拉洋車的,竹木雅此行的目的與他無關,他隻是想聽聽他妹妹唱的戲。他曾在弄堂口的麵館裏吃過麵,就是在那時候他聽到有人說葫蘆弄裏的小妮子唱戲好聽。

於是竹木雅就帶著他的南部九四式手槍獨自來到了這裏。他是一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同時也很禮貌,他在年輕人罵罵咧咧的時候一直沒有打斷,直到年輕人下了逐客令,這時候竹木雅覺得他的話說完了,所以他開了槍。

就那瞬間,竹木雅突然覺得槍響時絢麗的火花讓有些晦暗的屋子帶了些許暖意。

最後竹木雅如願以償地聽了那個女孩唱的戲,斷斷續續咿咿呀呀的,還帶著哭腔。

他想,這可比在戲台下麵聽的看的要有意思多了。

從弄堂出來後,他到街上的麵館要了一碗冒著熱氣的麵條。嚐了幾口覺得不好吃,但是他還是將麵吃了個精光,仔細看了眼麵館的招牌後才坐上了轎車。

三天的時間過得非常慢,竹木雅坐在狹隘的轎車裏回想那份電報的內容,他能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就像被煮沸的水,咕咚咕咚冒著熱氣,在那個瞬間,他非常想了解那隻野狼。

後續的時間裏,竹木雅抓緊每分每秒,他細細地讀著野狼的每一條資料,他有些興奮。

那模樣讓川村四郎感到疑慮,他對竹木雅說,您變得很奇怪,竹木雅回答他的時候沒有半點不耐煩,他似乎沉浸在了某種巨大的喜悅裏,根本無暇顧及川村四郎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