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媽一聽方嫂對自己女兒滿嘴的稱讚,止不住笑意盈盈,“她呀,當時還初二呢,就執意要學廚藝,還特地跑去參加了個培訓班。我和她爸一開始誰都不看好,以為她隻是一時衝動,誰知她竟堅持了一年多,你說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專業指導,她這手藝能差嘛?!哈哈”
“怪不得!”方嫂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是經過專業培訓的。這下自己心裏平衡了。誰經過一年多的專業指導會沒有這點能耐呢。方嫂想到自己女兒,隨即暗歎了口氣,沈曼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以前她爸在世時,也喜歡下廚。可是沈曼對廚藝一竅不通,連看都不願看。人人都說抓得住男人的胃才能征服男人的心,連下廚都不會的女人,怎麼找得到好對象?方嫂心裏焦急,然而也明白,這些話,女兒都不愛聽。
中午的火鍋選的是豬大骨熬的湯底。醬料有辣、不辣及海鮮味三種,供各人自選。火鍋菜主料是肥羊、肥牛片成的薄卷兒和海鮮,再是各種丸子:有自己莊子出產的大青魚做成的魚丸,玄鐲海裏出產的海鮮做成的蝦丸、蟹棒,豬肉做成的肉丸,以及玄鐲裏掏來的鵪鶉蛋。再者就是最近才醃製好的醬肉、臘腸。配上各類花色的豆製品:老豆腐、凍豆腐、千張結、千張絲;各類時鮮蔬菜。在長餐桌上鋪了滿滿一桌。看得聞香而來的東方淥鳴和傅寧睿等人口水直流。
“來來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咱家今天中午就火鍋自助了。”席爸給大夥兒端上各式醬料,又讓席以笛去酒窖挑了壇非常適合燙火鍋時喝的米酒。
席老爺子、方老爺子夫婦受到了席媽的特別照顧,除了火鍋外,每人還多了一碗溫補的五穀雜糧粥先讓他們下肚暖胃,免得胃太受刺激。
“媽,為何你要阻攔我去啊?”沈曼撅著嘴,偷偷瞄了眼餐廳方向後朝方嫂極度不滿地抱怨道。
方嫂示意她小點聲,“你是什麼身份啊?竟然去和太太他們一起用餐。他們再客氣那也是主人。你媽我在這裏隻是傭人,不是客人。”方嫂語帶責怪地說道,試圖點醒自己女兒不知所謂的脾性,“今年不想回老家過年的也是你,想來那就來吧,反正太太他們也好說話,還另行給你安排了房間。你倒好,還妄圖和太太小姐他們攪和到一起去。我看你是犯渾了。不知自己的身份!”方嫂忍不住嘮叨起來。神情悲愴。
方嫂老公死的早,一個人靠打零工把女兒拉扯大,幸而女兒還算爭氣,考上了外省一個重點大學,可是她發現自從上大學以後,女兒的心思就沒以前單純了,開始愛打扮,愛跟風。可是也不想想憑著家裏的狀況,哪裏有能力提供她的高標準需求。雖然憑著好成績,沈曼每年可以領到一筆不菲的獎金,可也從未見她拿出來補貼家用過,想必是給自己買衣服首飾了。方嫂總覺得愧對女兒,經濟上無法給予她很好的幫助,她憑自己實力得來的獎學金也就隨她去買什麼東西,從不追問她什麼。
今年寒假前,沈曼特地來電話說不想回窮山溝裏的老家過年,想要來北京大都市看看,好吧,方嫂征得了席家的同意,答應了女兒的要求。來就來吧,橫豎就隻有母女倆了,在哪裏過年都一樣。可是,自來到遠逸莊後,她發現女兒的心思活泛了。
方嫂不止一次看到自己女兒尋機會和席以簫說話,表情扭捏作態,像是陷入戀愛的女兒家。這樣的狀態讓她開始心焦起來。剛才吃午餐時,席媽客氣地讓她也一同去燙火鍋,方嫂還沒來得組織,沈曼就忙不迭答應了,而且還打扮地花枝招展地準備去餐廳,被方嫂一把拎進了廚房。
“行了,幹什麼說得我這麼不要臉啊。你隻是在給他們打工,現在又不是舊社會,還一口一個太太、小姐的,分什麼等級尊卑啊。切,吃頓飯而已,有那麼嚴重嘛!”沈曼不耐煩方嫂的嘮叨,脫口反駁道。
“總之,我不準你這麼沒大沒小的,不知自己分量。”方嫂見女兒依然聽不進她的勸,沉下臉,喝令道:“這是我好不容易找著的穩定工作,你要是不想我丟了它,就給我安分點。”
“媽——工作歸工作,可是剛才席太太也說了,讓我把這裏當自己家不要拘束。你何必這麼小心謹慎的。”沈曼不依不饒,“更何況,我又不是他們家傭人。”話到最後,她的聲音小了下去,因為看到方嫂已經氣到身體發顫了。
“你明天就給我收拾東西回學校。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方嫂丟下話後不想再理她,自己好不容易在北京站穩腳跟,雖說隻是私人家裏的廚娘,可是席家開出的工資可不低,還給她交足了社保金,一切都是按照章程走的,一點都沒有虧待她。平時有什麼好吃、好用的,席媽也會給她留一份,席家其他人也從不因為她是傭人而看輕她,相反,都很尊敬她。不曾念過學的她,尤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是自己這個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女兒卻對這方麵的禮節愚笨到一無所知,哦,不,或者說是即使知道也從不認為自己該遵循。作為新新人類的她們,潛意識裏以為自己就該享受一切的平等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