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寶鑒忽的抬眼。
竇賦並非在意嫡庶之分的人,他也特意請過徐青煜,隻是可惜徐青煜並非是塊聰明的料子。朝堂局勢緊張,竇賦不能完全坐以待斃,起碼對比敵對方李淑李首輔等人的門生幕僚之多,他的不過爾爾。
竇賦眼神深邃:“良恭,你要曉得老師重用你的原因。”
徐寶鑒自然道:“為綏朝謀事。”
竇賦扯開話題,道:“見過曹林的表兄後,此人為人厚實本分,不適合在朝堂謀事,差遣回去,一直不得心意門生人選。你大可叫我見見,真若見過後無有興趣,也算結識當朝青年。”
徐寶鑒道:“良恭明白。”
竇賦府上的人馬說來就來,頭先給兩位大人請安,接著迎竇賦上馬車。徐寶鑒囑咐幾句,與小廝示意,自己退後給他們讓路。
孤風給他搬了腳踏凳,說:“三爺,上車罷。”
徐寶鑒半托著大氅華服,忽的,他抬到半截的腳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他目光盯在不遠處賣枇杷商販麵前的人。
淡色直裰,手攏於袖口裏,露出的半截指尖凍得發紅。偏生少年好生俊俏,眉眼彎彎,睫毛長長,路過的姑娘婦人無不一一側目。
戰錦瑟若無其事的觀看四周,手輕拭額際,悄無聲息的擦掉冷汗。錢袋的錢所剩無幾,倒是裝了幾個枇杷。要說她裝模作樣裝的好,便是眼角餘光緊盯著徐寶鑒那邊動靜。
孤風奔著她來,跟前道:“四少爺。”
戰錦瑟咬著果肉,訝異道:“孤風?”
“你怎麼在這。況且已到晚時,您還不曾回府...”
她眯眯眼,“不行?”
孤風怎的覺得她來意不善。
咽了口水,妥協道:“可以。”
很行。
徐寶鑒手扶額,眉宇無奈至極。他惹了個何等難纏的貨色,竟連他出府也要尾隨其後。正欲抬腳準備眼不見為淨進車廂,結果大氅後袍被拉住。
他回首,冷淡道:“鬆開。”
“三哥。”她抱臂,“既然出府不容易,能否稍晚些回去?”她怕是跟回事處的人講,她是和徐寶鑒一同出的府。
想想就明白,徐寶鑒:“你的事與我的事要涇渭分明,大不了回府我與母親親自說,你跟在我後麵尾隨我來八角樓吃喝。”
瞧瞧,嘴多毒,預備好要告她黑狀。
“三哥。”她連錢都不夠,如何進八角樓裏吃喝,嫖頓酒水還可,他這話給她加了好大的帽子,她道:“你適才沒瞧見,分明是孤風先叫的我,怎麼是我尾隨你。”
徐寶鑒盯著她,瞧她撒謊自如的模樣。臉色凝重鐵青,她當真有本事三言兩語讓他不高興罷。偏生她笑吟吟,叫人不好扯她麵皮叫她不要裝罷。
徐寶鑒逼視她眼:“你敢與我發毒誓,你適才沒裝腔做樣的偷瞥我這方?”
什麼叫偷瞥!明明是餘光看!
徐寶鑒何等敏銳的人,拉扯回自己的大氅,二話不說彎腰進了車廂。戰錦瑟吧嗒吧嗒嘴,遭孤風攔下,她揚眉:“不能進?”
孤風小聲說:“三爺吃食喜靜。”
他才從八角樓出來不過半個時辰。到車廂裏又吃?孤風看出她的疑慮道:“三爺宴上顧著各位大人喝酒,粒米未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