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起,逼近冬日初雪之時。
紫檀拖著疲憊的身軀出堂門,正巧碰見端著銅盆的香櫞,她心底提起來,趁香櫞往裏瞧時趕忙將門掩好:“香櫞姐姐,你怎的起這早。”
香櫞臉色不好,道:“你在大聲些,滿院子都知曉我起早站在門外進去不得。”
紫檀臉發紅:“還是回去罷,四少爺剛睡。”
“是了。”香櫞尖酸的語氣淬了酸水似的,上下打量她,“你伺候少爺一晚上,也怕是身子不爽利。何時封個姨娘的名號,好叫我這丫鬟伺候你。”
紫檀:“我沒有。”
香櫞徑直將銅盆甩給她,水灑不灑她不管,冷言冷語,刻薄道:“有沒有你肯與我說才怪。若不是如此,少爺昨夜找的是我,誰知你下黑手將我打暈。”
“香櫞姐姐,我也是...”她想起戰錦瑟的威脅,硬生生將話吞進肚子裏,她正想著怎麼解釋清楚,香櫞看都不看她一眼,離開時甚至故意撞得她連連後退。
水灑滿身,衣襟濕透。
徐天青踏進院子白白看這美人委屈一幕。
香櫞前一刻臉色恨不得吃人,後麵簡直是個大反轉。笑意盈盈扭著小腰迎上去,道:“二爺來了,可是吃過早食?”
徐天青目不斜視打著折扇路過,完全把她當個小風一樣,身後亦步亦趨端著托盤的小廝同情的瞧她一眼。能讓他家二爺厭惡的美人可不多,秉持著憐愛之心,他更憐愛美人。照今日不給香櫞麵子,她還是頭一遭。
紫檀緊張起來,“二,二爺。”
“四弟未起?”
“剛睡下。”
徐天青瞠目:“剛睡?”
他也是想歪了,左右瞄紫檀。她跟著門口的大槅扇門站著,很明顯是剛從裏麵出來。使勁吸吸鼻子,試圖聞到蛛絲馬跡,前兩天還跟他保證不會上鉤的人,今兒破亂造一晚不成?
紫檀霎時鬧得猴臉紅,“少爺...讀書背功課晚些,天亮才睡下,叫奴婢守在門前,待她睡醒再叫人進去侍候。”實則戰錦瑟用她做擋箭牌。
“肯用功是好事。”他擺明不信。
嘴裏說著,身子卻實誠,幾步過去,想要硬闖。
紫檀背靠槅扇門抵住,懇求道:“二爺,求您開明。少爺吩咐不讓奴婢放人進去,您若是進去,豈不是叫奴婢受罰。”
徐天青驀地臉沉下,道:“當真不讓進?”
紫檀猶猶豫豫,恐懼最多。裏麵是個什麼局麵,高照高熱起來昏迷不醒,吉星就算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可那滿屋子血腥味和藥味也揮之不去。瞞不過別人的,連個正當的理由都沒有。
不等紫檀說話,香櫞上前道:“您瞧瞧,您瞧瞧,無法無天了呢還是,竟然敢頂撞主子。”
“香櫞姐姐。”紫檀看她:“是少爺不讓進,若是貿然放人進去,後果你我承擔不起。”
香櫞鼓掌,“瞧瞧這話說的,爬上少爺的床就是不一樣,底氣足得很,還沒做上妾室,就敢跟二爺叫板呢。”
徐天青歎口氣。
紫檀以為他生氣至極。
他倒是轉眼瞅著香櫞:“有你何事。”他又問自己的小廝,“哪來的毛丫頭,是你從馬廄撿回來的麼,竟是跟到這裏,攪得滿院子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