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預產期的時候,夏末央總給我打電話,她說她無聊,但從說話的語氣上,我能聽出來,她是害怕了。
我也是女人,在沒經曆那一步之前,我有時也會害怕生產的那一天,有人是這是焦慮症,我覺得我不嚴重,隻是偶爾無聊的時候,會突然想起來,怕生產那天疼得要死要活。
很明顯,夏末央現在就是這個狀態。
她一直說順產,說順產對寶寶好,但是實在疼得受不了,她又說刨腹產。
自己在矛盾中,左右搖擺。
我總說她太緊張了,她懷孕初期,尤其是前麵五六個月,一直在工作,運動不小,對順產都是有幫助的,不像我,蕭放早早就不讓我出去工作了,每天待在家裏,隻能在客廳和房間來回走一走。
夏末央說這是蕭放疼我,不然誰願意拿錢白養活我一個大活人。
後來說到高遠父母那邊,夏末央說他們對她越來越好了,尤其是高遠爸爸,和之前的態度完全扭轉了一百八十度,有時候在家,蕭放媽忘了給她吃維生素,還要被蕭放爸爸叨咕,那畫麵,兩個加起來快有一百歲的人拌嘴,簡直太有愛了。
這畫麵我隱約能想象到,可蕭放父母不住在一起,我應該是不會見到這樣的畫麵了。
說起蕭放爸媽,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兩個人為什麼要分開住?還有,他父母現在是離異狀態,還是分居狀態,我一直沒問過蕭放,這件事還是我快生產之前,有一次無意中兩個人談起來的。
我才知道,原來他父母早就離婚了,差不多是在他五六歲的時候。
當時蕭放還小,他說他對這件事沒什麼印象,當時隻知道她媽媽因為工作要搬去國外住,他便留在了他爸爸身邊。
這也為什麼,蕭放小時候的教育都是他爸爸負責的。
騎馬、擊劍、射擊都是他爸爸給他安排的必修課,他媽媽在國外根本不知道,是後來蕭放從馬背上摔下來,他媽媽才知道他在這邊的教育,不過那都是蕭放十四五歲之後的事情了。
該學的,不該學的,想不想學的也都學完了。
他媽媽因為這件事,跟他爸爸大吵了一架,說他爸爸讓兒子學這麼危險的項目,萬一出事了怎麼辦?誰賠她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
對此,蕭放說他父母對他的教育方式很不一樣。
小時候,他爸爸常對他說,身為男人,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身邊的人。而他媽媽對他的教育是,人這一生往往身不由己,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最重要。
或許就是這樣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才促成了既灑脫又極具責任心的蕭放。
蕭放是這麼評價他父母的關係的,他說他們之間有愛情,隻是生活方式不一樣而已。
他父母離婚之後,直到現在,雙方各自都沒再找其他人組成家庭,甚至據他所知,他爸爸在國內,一直是一個人,蕭家從來沒進過其他女人。
我對愛情最初的認識是,我愛一個人就要和他在一起,但劉錚告訴我,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之後接觸了蕭放,我才知道,原來對方真正喜歡自己是另一種感覺,愛情不單單是他對你好,你對他好,他會連帶著對你身邊的所有人都好。
但在蕭放父母身上,我看到了不一樣的愛情。
有時候,相依相守不一定是愛情最好的結果,即便兩個人不在一起,但心卻是分不開的。
我靠在蕭放懷裏沉默不語,忽地聽見他跟我說,“放心,我跟我爸不一樣,我蕭放認定的人,既然性格再合不來,也要抓著她不放。”
這話有點偏執的情緒。
但我知道蕭放是想讓我明白什麼,從他握緊我手的那一刻起,這一生他都會把我抓牢了,是想跑都跑不掉那種。
其實我很想跟蕭放說,“我不會跑,因為我已經喜歡上被他牽著的感覺。”
差不多入秋那幾天,夏末央的預產期臨近,我的肚子也明顯大了不少。
她鎮痛的前一天,我們還通過電話,她還說這兩天孩子在肚子裏鬧得特別厲害,怕是要生了,這幾天晚上都睡不著,眼睛疼的要命。
沒想到第二天晚上,我再打夏末央的電話,就是高遠接的。
我問夏末央怎麼樣了?
高遠說正在醫院,人已經進分娩室了,現在還沒出來。
聽到“分娩”兩個字,我手指不由得握緊電話,問了高遠醫生地址,馬上叫蕭放送我過去。
說到那時,我自己也有三四個月的樣子,肚子比夏末央三四個月的時候大,醫院說正常,不需要過多擔心,畢竟是裏麵有兩個小家夥,到後麵幾個月,肚子還會長一點。
進醫生的時候,我人很著急,差點摔倒,還有蕭放在旁邊扶住我。
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什麼忙都幫不上,但我就是著急。
腦子裏全是大四那年,夏末央從手術室出來的樣子,蒼白著臉,眼睛睜不開,還要拚命睜開著,去看我在哪裏。
她是需要有人陪在身邊的,因為她會害怕,害怕自己一個人,怕我把她丟在那,沒人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