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2 / 3)

她不停的說啊說啊,好像我是她的親人,她太孤單了。

“阿姨,你得找份事情做心裏才充實,我爺爺從講台上退下來就愛上種樹。”

“我也這麼想,就是有點不對勁,一下子聽不到家偉的聲音,好像家裏少了許多人似的,我還不習慣一個人的生活,我現在天天有著期盼,一聽到郵遞員的車鈴聲心裏就有了希望。”

誰活著沒有希望?人活著就對未來充滿憧憬,你有什麼權力悲哀?而麵前這位老人有著無奈。家偉也太狠了點,跑出去就能忘記心底下的記憶?

太陽偏西,卜家偉的媽媽送我坐上回家的汽車,到家已經黃昏,愛麗的全家熱情地迎接了我,圍著我問長問暖,讓我感動不已,三個孩子長得都像媽媽,非常漂亮。我從包裏拿出糖果。剛進村時看到愛麗大嬸領著三個孩子在街上玩耍,三個孩子滿身泥土像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似的,但眼睛都是那麼明亮,挺可愛的。

“我一收到你的信,就通知了買家,估計明、後天也好來了,你爸留下的這一大堆家業不容易啊!”愛麗大嬸說。

我對不起爸爸,爸爸的家業就斷送在我手中,到村口時我已經去爸爸的墳上懺悔過。

我在屋裏點上木柴,冰冷的屋裏暖和起來,心裏想著心事,懶得收拾東西,也因趕了幾天路,身心疲憊,早早上床歇息了。

習慣早起,清晨很早就醒了,其實一夜沒有合眼。

生起爐火,披了件厚棉衣,漫步在冬林裏。

臘梅含苞欲放,喜鵲搭著窩,雖然是冬天裏,樹林裏也充滿生氣,哪一件東西不熟悉呢?每一棵樹,每一棵花草,腳下每一個鵝卵石,都是那麼親切,這一切將屬於別人。我有無棲息地並不重要,我將與爸爸的距離越走越遠,以後也隻能在外鄉的十字路口燒些紙錢寄托對爸爸的哀思了。

“來家過年嗎?”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一陣顫栗,他什麼時候來的?他的身影像挺拔的白楊樹,腳步聲是那麼清脆,響在寂靜的冬日清晨裏,我的心咚咚跳個不停。

我揚起頭,打起精神,不能讓他看出我的落迫,不能讓他看出我生活拮據,我下意識摸摸脖子上的項鏈,早知他來,我會摘下來,這是他送給我那條2元錢的孩子玩飾,一條假項鏈,我一直戴在脖子上作為紀念。

“韓冬!早啊!”我趕快調整好心態向他問候。不管怎麼著,在他麵前心情還是愉快的。

他大踏步走在我麵前,充滿激情,眼睛特別明亮,我平靜地站在地上,默默地看著他,受他的感染,我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活躍起來,不知道我這種平靜能堅持到幾何。

他微笑著把雙手插進衣袋,不至於觸到我的身上,假如真的觸到我的肌膚,我不知道有沒有勇氣拒絕,他渾身透著青春氣息。

“粒兒,你看東方早霞,今天肯定是個好天氣。”他從我臉上把目光移開,望著東方的天際說。

“好壞都是冬天,一樣寒冷。”我淡淡地說。灣裏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陽光下透著晶瑩。

“你還沒有真正體味過冬天的陽光,冬日裏的陽光像老人慈祥的目光。”他說。把鼻子觸到臘梅花上,像一隻蜜蜂。

我還真沒有體味過冬日的陽光,忙忙碌碌為生活奔波,我已經忘了自己很久了。而他,永遠精神煥發,冬日裏的陽光全落在他身上。

過去這個冬天就好了,我會找份掙錢多的工作,我會讓媽媽過得好一點,我要讓媽媽快樂,我還沒有見過媽媽開心的笑過。

“想家了嗎?回來看看嗎?”

“回來了卻一件事情。”

“你這些日子過得好嗎?我打聽了幾處治凍傷的偏方。”他說著手伸向我。

我忙把手藏進衣袋,心裏不由一陣熱乎乎的,我掩飾內心的慌亂。他伸過來的手擱在半空,微笑著看我的臉一會兒,兩手相互搓著。

“摩擦起電,就這樣繼續下去能摩擦出一座火焰山。”

我淡淡地一笑,他永遠是這麼幽默,在他身邊你會忘掉憂傷,心中的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

“你幹嗎把家賣了?有了媽媽就不要家了嗎?”

他終究知道了,而他永遠不懂,他衣食無憂哪能想到我的饑寒交迫!我倆畢竟不在同一個天空下生長。

我望著遠方的天空,我一度遐想著雲朵後麵的傳說,今天的夢破碎了,一切都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