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搬進翠微宮那天是三月六號,草長鶯飛、花紅柳綠的一天,那天趙靖瑤和王將軍家的小女兒一起去了櫟陽城最大的酒樓裏聽口戲,早起洗漱的時候就聽宮裏的人在小聲議論。
“主子,那位三殿下好像來了。”阿喜小聲道。
趙靖瑤愣了一下,很快眉頭就皺了起來,小太監阿喜心想完了!這位小祖宗又要鬧騰了。出乎阿喜意料的是這祖宗安安靜靜的跑到秦白樓去聽曲兒去了。
李珩從昭王府搬到翠微宮是日上三竿的時辰,翠微宮的老嬤嬤芸姑姑是看著他和趙靖瑤長起來的,她把他從王府接到翠微宮的扶雲殿,一邊歎氣一邊盯著屋裏的小宮女給他收拾屋子,扶雲殿在翠微宮的最西邊其中的花萼樓與含風殿的月輝樓遙相輝映,是宮裏的最高的兩處景致,均是前朝皇後簡氏的手筆。
“殿下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您先歇著,太皇太後她老人家說不用急著去請安,先睡一覺修整好了再說。”
芸姑姑是太皇太後身邊的老人了,李珩自當敬重。
“聽老祖宗的,麻煩姑姑了,咳咳~”
說罷又緊接著咳嗽起來,青白的臉色讓人看著揪心,芸姑姑趕緊扶著他坐下,“殿下這是說的哪裏話,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您快先歇著。”
李珩點點頭,剛要開口又是一連得咳嗽。
“快拿水來。”芸姑姑一邊吩咐人,一邊瞧了瞧四周小聲道,“殿下您這些日子最好避著郡主一些,她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現如今什麼都忘了又聽著旁人道聽途說的話,對多您有抵觸也是常情。”
李珩扯了扯嘴角,“豈止是抵觸,恐怕要恨死我了。”隻怕他不招惹她,她反倒過來找他的麻煩,畢竟這人是睚眥必報的趙靖瑤!
芸姑姑看他透出淡淡的愁緒,似有所感傷,從前的天之驕子現如今也成了這般模樣,人人都說世事無常可隻有宮裏人知道雲與泥隻在一瞬間。好在定方端了茶水過來,她醒了醒神伺候著喝了水又撿著緊要的不逾矩的話囑咐了兩遍就回去了。
主殿裏太皇太後正和太後太妃她們打金葉子看到她回來也隻是抬了抬眼皮,“都安頓妥當了?”
“回老祖宗,妥當了,按照老祖宗的意思已經讓殿下歇下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讓小廚房晚上少做幾個飯菜,瑤兒那丫頭不知道又從外麵帶些什麼回來。”
“是。”芸姑姑退了下去,太後笑著扔了張牌,“您老人家好口福,那丫頭嘴刁的很她瞧上的哪有差的,這次又是去哪了?上次說要再送給臣妾一隻田鴿子,臣妾到現在還惦記著呢。”
“嘿~還說呢,你們也不知道管管,小丫頭老大不小了就知道吃,你看這櫟陽城哪家的閨秀和她一般?”太皇太後嗤了一聲,頗有些不以為意,“前幾日跑過來說外麵人混不吝的給她弄了個什麼小霸王的名號,瞧她那模樣還挺得意,這難道是什麼好聽的名聲不成,一點規矩都沒有。”
“咱們陛下都說了,我們郡主是個小福星不能整天拘在宮裏,多出去轉轉也好。”劉太妃喝了口茶含著笑誇讚道,“您也甭偏心,當年長公主不也是這樣子長起來的。”
“是呀母後,這丫頭是個聰明的,平日裏在各宮中行走可從來沒聽說得罪過哪位,雖說嬌了些但也機靈著呢。”太後笑眯眯的放了張牌,剛好被太皇太後摸去。
“哎呀,胡了,”太皇太後笑嗬嗬的亮出來,各位娘娘紛紛稱賀,“就一直說咱們老祖宗這福氣好。”
陳映升往扶雲殿裏去前專門派了個小太監往含風殿的方向打探了一番,確保小霸王出宮了才搖搖的領著內務府送來的小太監往翠微宮裏去了。
李珩裝了半天病這會剛喘口氣,那陳映升就來了,李珩喝了口茶望著大門口的人影輕歎了口氣便開始呼哧呼哧的喘上了,一會的功夫俊美的臉龐就漲成了豬肝色。陳映升吸了口涼氣輕手輕腳跟在定方後麵進到了殿裏,“老奴參見王爺,內務府派了幾個人,陛下吩咐老奴給您帶過來。”
李珩抬起眼皮來瞄了他一眼,又咳了起來,定方趕緊又遞帕子又遞痰盂。陳映升偷偷覷了一眼,很不巧的再次撞上了李珩的視線,立刻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起來,他可沒忘記如今永徽郡主的乖張都是跟哪位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