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一片血腥。

倒塌的房屋中慢慢滲出血跡,土坯漸漸染紅,僅僅是房屋倒塌,這些普通人便會無處可逃,命喪當場。

“姐姐花”

桔梗花田的一幕猶在眼前,裘芷仙隻覺心如刀絞。

驀然間,聽得一陣哭聲,裘芷仙運出一雙越女劍,衝進屋子裏,隻見幾個小孩正圍著父母的屍身哭泣。

裘芷仙待要上前將他們抱出,忽然不知從哪裏來的一道劍氣,猝不及防地

血濺了裘芷仙一身,仿佛是誰拿了一個盆子迎麵潑上般,眼前孩童,齊齊斷首,卻尋不到凶手!

尖叫聲堵在喉嚨口,裘芷仙的手顫抖著,越女劍跌入血泊中。

“悉曇無量”

一聲佛號入耳,裘芷仙猛然反應過來,帶著一身血汙衝入慈雲寺,卻見一幕駭然景象。

那曉月禪師,被一柄竹竿釘在佛像之上,血濺佛麵,猶如泣淚。

地上更是橫七豎八地躺著那些沙彌的屍體,剛從鎮上買回的麥芽糖散落了一地。

尚不及被憤怒淹沒,裘芷仙便聽見身後一聲箜篌響。

那一聲箜篌響意外地輕柔,卻讓裘芷仙難以置信。

她回頭,見師文恭一襲石青色鶴氅立在門後,嘴角微彎,似笑非笑。

“你——”裘芷仙踉蹌上前,剛要質問,可轉眼想來,卻又不對。

不對

那幾天她和師文恭一直在一起,不會是他

正想著,箜篌猛然一聲高亢,挾帶音波穿心而過!

身心之痛,讓裘芷仙從夢裏醒來,身子卻動彈不得。

“慧珠,她好像做了噩夢。”一個虛弱的少女音響起,隨即,裘芷仙額上傳了一陣清涼,她感覺地到,是慧珠的靈力。

慧珠的靈力使得裘芷仙的心緒平複下來,耳邊隻聽得慧珠同那少女道,“冬秀,你身子不好,便不要操這份心了。”

冬秀笑道:“我廢人一個,還能操什麼心,不過是想陪陪你罷了。”

慧珠道:“你看你看,我不過是擔心你,你又是把‘廢人’什麼的掛在嘴邊。”

冬秀道:“慧珠姐莫要生氣,冬秀這條命是被鳳主撿回來的,好死不如賴活著,能在紫雲宮當個廢人,我到是要比世上大多人要幸運地多。”

裘芷仙聽著這兩人一言一語來往著,腦子慢慢想起幺鳳手裏的穿心合,無論是裏麵的龍涎香還是穿心合,都與這冬秀有關。

悄悄鋪開一縷神識去,裘芷仙略略探了探,那冬秀果是一個“廢人”,也不知她遭遇了什麼,經脈細弱氣滯,練功難以有進展,隻是觀她氣色上佳,看樣子是服了不少靈丹妙藥,才維持了少女的樣貌。

這名叫冬秀的少女,長得倒是貴氣十足,頭上雖隻戴了幾支簡單的小珠釵,但舉止之間透著一份雍容的氣派,隻是身子差了些,憑添了一份弱態,更叫人憐愛。

“還有一個時辰,我便該叫醒她了,你陪我也夠久了,回去歇息吧。”慧珠沉吟了一回兒,再度勸冬秀休息。

冬秀點了點頭,款步離去。

聽得還有一個時辰,裘芷仙暗暗運起功來,隻望自己能快點恢複,去了解慈雲寺到底出了什麼事。

隻是夢中的一切太真實了,徹底擾亂了裘芷仙的心。

心一亂,運功就難以專心,再加上傷痛,裘芷仙隻得放棄,任由腦海裏回旋著夢中的情景,她隱隱覺得與師文恭的約定,可能起了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