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城內,裘芷仙尋到趙家,果是熱熱鬧鬧好幾口人。
用意識探聽了一會兒,裘芷仙才知道,這趙元朗本名趙匡胤,便是當時自己見過的嬰孩。
趙弘殷雖身居要職,但為官廉潔,故而家裏孩子一多,日子就難免捉襟見肘。
看著熱鬧的一家人,做著月餅,裘芷仙不禁想起上次看到這家人,是趙弘殷的妻子為丈夫做元宵,這一家子,亂世相守,低調過日,到也溫馨。
而趙弘殷也不斷告誡兒子低調行事,全然不知他這個兒子,剛剛在城門那邊製造出一場大熱鬧。
一家人正高興著,突然有小兵敲門,讓趙弘殷入宮。
裘芷仙往皇宮方向望去,隻見皇宮上方死氣旋繞,看來這佳節,趙家注定無法團聚了。
又過了兩日,開封城終於確認了石敬瑭死的消息,由鄭王石重貴繼位,一切如胡昌翼、趙則平所料。
對於這些事,裘芷仙已無興趣,她離了開封,留下了滿城的混亂不安,一路躑躅獨行向成都。
裘芷仙並沒有直接去成都,而是去了秦州與川蜀的交界。
自慈雲寺被屠以來,裘芷仙還是第一次踏上這裏。
血色早被光陰衝刷去,兩邊的桔梗花依舊,那一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此時吟來,分外辛酸。
走過這兒時嬉戲過的桔梗花田,過往的人影在眼前攢動,阿娘、吳嬤嬤、還有那個幻覺中小姨,再後來是李英瓊,是花叢中那些罹難不幸的小孩鬼魂
與往日不同的是,這片花田一路向前延伸去,其中開墾了一塊一塊的藥田,周圍也不再見屋子,遠處也沒有了宏偉的寺廟,隻餘幾間茅屋,一座小廟。
走上前時,裘芷仙停了腳步,廟門口立著的正是笑和尚。
從前那個粉圓臉的小和尚,此時削瘦滄桑了許多,那膚色曬得更是與田間農夫無異,泯然於眾人的笑禪,不再是滿臉笑意,也不再是金剛怒目,眉目變得威嚴慈悲起來,想必現在也不會有人再稱呼他為笑和尚了。
見笑禪主動行禮,裘芷仙也依照僧禮,雙掌合十,回了個禮,繼續向廟門走去。
在廟裏祭拜過亡魂,笑禪將裘芷仙迎入茶寮,那茶寮外就是一汪清泉,泉水叮咚如弦響。
“裘施主,過往,真是對不住。”笑禪開口第一件事就是道歉。
裘芷仙連忙道,“易地而處,我若是禪師,隻怕會更衝動。”
笑禪苦笑了一下,“我的教訓可不是第一次了。”
接著,笑禪將過往自己托大,拉著蜀山弟子尉遲火取文蛛內丹,結果害苦頭陀仙逝之事說了一遍,隨後感慨道,“師尊已是給了我這般教訓,我那時行事卻還是如此衝動,逼人太甚,慈雲寺當時滿地狼藉,手段異常凶殘,我心中明知有蹊蹺,可滿腔的怒火終究還是忍不住”
“禪師,莫要再提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裘芷仙決定不在這些話題上糾纏,轉而道,“我看門外許多藥田,想必是禪師在打理?”
笑禪點頭,“此地煞氣太重,我守在這裏,一者為化解煞氣,二者也是勸離想來此定居者,附近的村人也是好心,幫我搭建的房舍,和這座廟,我無以回報,便開墾了些藥田,製些藥材,方便村裏的郎中隨時來拿,多餘的藥材,村人也會幫我拿到鎮上去賣,你尉遲師兄也會定期來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