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笑,飛鴻而過。
而他,就此,墜落而下。
直線跌落,如一隻斷翅的青鳥,再也飛起來。
他的臉上,還是帶著微微的笑:“玄亦,我以前欠你的,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還了,玄亦……”
一道黑影少年,飛上高空,接住了急劇跌落的青雲。
青雲的雙手重重地垂落下來,他的眸光流淌著碧藍的光芒,澄澈而真摯。
“玄亦,對不起。”
玄亦隻是搖頭:“你這個傻瓜!”
青雲隻是笑:“我還是見到了你。看來上天對我很好。”
玄亦還是搖頭,可是,淚珠滾落,刻著悲傷的刀痕:“你這個笨蛋!笨蛋……你知道那些長劍是誰放的嗎?”
青雲搖頭,不知。
“是天帝!”
青雲瞪大眼,不敢相信。
“或許不應該叫他天帝,他是冥王。”
青雲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真是如此,那天界肯定是保不住了。
“天帝的一半是冥王;而冥王的一半是天帝。你懂了嗎?而我不肯留在天界的原因,就是如此。他已經不再是我們一直要擁戴的天帝了。而我們,隻不過是祭品,天界的犧牲品。他為了得到我們的力量,就要毀滅我們,所以,我一直想逃……逃離這個虛偽的地方……”
青雲抖動著嘴角:“原來如此。可是,如果一切真的是錯的,我還是想一個人承擔。”
他的眸光變散了,焦距變得飄渺如塵風,一觸即散。
“玄亦,再見了……請幫我照顧好我的主人……跟他說一聲:對不起,我不能再保護他了……”
玄亦的淚珠不停地滾落著,他點頭,可是,心底有一個黑洞再也填不滿了。
他好傷心好傷心,最終他還是慢了一步,再也救不了他的兄弟了。
他們曾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曾是患難與共的兄弟,曾是一道出生,血脈相承的兄弟。
可是,現在,他們不得不分離了。
隻可惜,這種分離,是永絕的!
永絕的相隔。
沒有再見之說。
沒有重聚之說。
更沒有沒有輪回之說。
他失去了,就是永久地失去了。
太陽可以每天升起,可是,青雲,將永遠封印在命輪之盤裏!
一片水銀,如白紙一般的飄散著……四處哀歌……
水銀如漫天的雨露,在太陽下淋漓。
玄亦跌坐在地上,掌心上一片的水銀閃耀,最後在炙熱的烈日下,漸漸地融化。
曼華來到玄亦的身邊問道:“還有辦法救笨龍嗎?”
玄亦搖頭,陰陽眼,全是深潭下的水花,靜謐地流淌。
“為什麼不可以?用冰族的雪蓮可以使他複活嗎?”
曼華的心一縮,卻還是透著希翼的光。
玄亦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聽後就能明白了。”
曼華點頭:“好的。”
玄亦的眸光堅明澄澈,他緩緩地說——
很久很久以前,在南贍部洲有—個大國,叫摩訶羅檀囊,統率著五千多個小國家。
國王有三個王子——摩訶富那寧、摩訶提婆和摩訶薩青。
三個王子裏,小王子摩訶薩青天生具有一副慈悲心腸。
有—天,國王和王妃帶著王子,率領群臣出外去遊玩。國王久住深宮,很少遠行,遊玩了—會便覺得有些疲勞,就找了個地方休息。而三位王子如同出籠的小鳥,快活地穿梭在叢林之間。
忽然,他們發現了一窩老虎。一隻雌虎正給兩隻小虎喂奶,雌虎麵黃肌瘦,虎仔活潑可愛,但雌虎為了充饑,似乎正要吞食小虎。
小王子見此情景,就問兩位哥哥:“哥哥!你們看那隻雌虎瘦得皮包骨頭,快要餓死了,但他仍然給愛子喂奶。依我看,雌虎在饑餓的逼迫下,一定會把虎仔吃掉的。”
兩個哥哥也同意弟弟的看法,說“如果雌虎餓死了,小虎沒有奶吃也同樣會餓死的”.
小王子難過地說:“那麼,怎樣才能讓雌虎不吃掉虎仔呢”?
“依我看,除非有新鮮的肉和溫熱的血,否則它是一定會吃掉虎仔的。”兩位哥哥說。
小王子聽後進—步追問哥哥:“那你們說,如果有人把自己的血和肉施給那隻餓虎,這隻餓虎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嗎?”
哥哥肯定地說:“當然能夠活下去了。但如果誰把身體施給了餓虎,這個人卻是不能複活的!”
玄亦的故事講完了,他看向曼華,說道:“你明白了嗎?”
曼華的眸光悠遠,然後點頭。
“以身飼虎,自然是無生還的可能。這裏是命輪之盤,必有一死。”
玄亦又說。
“所以,笨龍是不能再複活了……”
曼華攤開手指,上麵的水銀仿佛是哭泣的淚花,濕透了他的心。
他仰望天空中那輪命盤,上麵的火焰全部熄滅了。
而一條八隻爪的青龍正封印在命盤當中。
淚珠,清淺的滑落而下,嘀噠地打在他的掌心上。
他手掌上的生命線,當中有一個地方是斷掉的,而斷掉的中心,有另一條分支在延續著他的生命。
曼華握緊拳頭,嘴角緊抿地說:“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救他嗎?”
玄亦從胸前劃開一道弧,一片光芒籠罩在周身,不一會兒,從光芒的中央現出一具人影。
梨子,就靜靜地躺在草地上。
她翕著眼,全身冰冷,毫無生息。
“你現在的任務艱巨。”
玄亦的陰陽中,滿是悲傷的潮汐,一起一湧的輪回。
“媽媽?你把我媽媽帶進來了?她怎麼了?為什麼暈眩不醒?”
曼華衝上前抱起梨子,探著她的鼻翼。
他的臉色陰沉如暴雨來臨的前奏:“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媽媽像個活死人似的躺著一動不動?玄亦,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媽媽全身上下這麼冰冷?沒有一絲溫暖的氣息。”
以前的媽媽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可愛,如此的強悍。
不是現在,這麼一付死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