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也在這全家複讀機式的暖融融的微笑中抵達了尾聲。***從開始到結束,拍攝一共用了10個小時35分鍾。走出攝影棚,天色已黑近凋落,陷入迷荒。
眾人上車以後,汽車裝載著浩浩蕩蕩的攝製軍團駛向導演點名的特色菜館。龐大的兩桌美味宴席,是視覺和胃口的雙重享受。11點睜開眼睛,餐桌的話題由找何種男友最可靠轉為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e把酒杯一敲,清了清嗓子,說:“我可是真的相信。因為我自己就親身經曆過這事。小的時候,我的身體一直不好,老是生病,但是我弟弟卻一點事也沒有。所以我媽媽就幫我請了一個神婆來看,她說我身上有不幹淨的東西,必須用燕子窩裏的小蛋和西邊水溝的蘆葦混合成草藥煎服才能好。我媽就按她說的去找,然後給我熬好喝下去,我的身體就一下好起來了,到現在都沒有怎麼生病,你說奇不奇怪啊。”12點走到身旁,所有的人都在玩擊鼓傳花的遊戲。花用水果拚盤裏的香蕉代替。這根黃色的長條花棒要是落入誰手,就得帶來一個節目。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傳花開始。傳花結束。有人歌唱。有人嚎叫。我的頭已經有些沉重,好像被睡意重重地敲打了一下,剛想趴在桌前一會兒,就被旁邊的人告之,宴席已散,改去他地。
又是一陣轟隆不止的車程,我下車時頭頂頂著大大的“錢櫃”ktv的標誌。人群一擁而入,一如不可抑製的洪水。我的睡意未散,就靠在ktv包間的沙一角的和許多手提包一起昏睡。周圍是喧囂和嘶喊。迷蒙中,記得有人問過我是否要水。還記得d大將軍端著一盤葡萄隨著一陣歌聲翩翩起舞。
窗外的黑色似乎在淩亂的音符流轉中一點一點透明起來。像潮汐在反複的洶湧後又反複歸於平靜。我清醒起來的時候是淩晨4點02分,人群還處在嘈雜狀態。看過手表之後,我決定就此返回學校。明天的10點還有英語課,得抓緊時間好好睡眠充電。告別這些或許不會再見麵的朋友,我向一輛沉浮在灰白霧氣中的紅色的士招手。全身有一種血液轟然倒塌的致命美感,仿佛猛烈的鐵鍬挖空了洞。灰白的霧氣在迅速行駛的車窗外擴散至無邊無際,亮度也隨著它被剝離暗的皮層。城市似乎又重新響起了從天而降的碩大轟鳴。
回到電影學院。一切都在平息之中。淩晨5點。空曠的地麵沒有絲毫聲響。樹木的枝葉依然在光照稀薄的清晨境地茂盛地生長。一種類似於冷的感覺在夏日的末端從樹梢間和地層裏滲出來,依附在灰色建築的肌膚上麵,最終帶來季節將逝的訊息。公寓的樓層大門像是一雙張開的溫暖手臂,蘊藏著一個無比寬闊的胸懷。我的步伐加速,像是一顆劃破氣層的下墜天體。
此刻,我的一天還未到來。在這之前,我可以倒頭栽在床上,在無限柔軟的白色床單上舒展身體的疲乏。而新的一天,已經是4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群星隕落卡洛班春日閃電
季節的列車駛進北京春天的深處,地麵上空漫天飛舞著一種白色的絲絮。它們隨處不在,像是一場晴朗幹燥的降雪。雲層好似亦被分割成條縷,一如沒有盡頭的白日消逝。透明冰藍的蒼穹籠罩著一個龐大古老的城市巷路。雪絮便如同揮動翅膀的微型鳥雀,穿梭於行人漠然的表之間,停留在樓房無光的斷縫裏邊。它輕易地就製造了此時盛然的幻象。
我的這段時日也隨著漂浮在閃亮光線中的白色片羽,不知不覺地朝一種凝固接近。仿佛時間就可以就此靜頓。我經常無所事事地佇立在一條深不見底的巷口,觀望著麵前飄落的來自植物果實成熟以後散的如煙似霧。兩旁樹木,零落路人,地麵塵土,遠處大門無不被朦朧包裹起來,終究成為蒼茫。
這種輕絨的飄絮很躲避,經常會沾落在衣帽上麵,像是一個拿著糖果的光頭小孩,調皮地在不經意間摟抱住每個獨自行走的身體。它悄然地坐在我的肩頭,看著我疾步地走向即將開課的教室。它寂靜地停靠在我的背彎,仰望我深夜寫作時的燦爛星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