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定在第二天的手術,因為醫生的臨時出差拖延下去。

其實沈傾城不是很明白,醫院裏婦產科醫生這麼多,宋執為什麼偏偏要陳主任幫她做人流,況且陳善是個男人。

不是沈傾城歧視男士,而是這種事情讓男人幫忙做,她總感覺有一絲怪異。

在住院第五天的時候,她越發能夠感覺到孩子微弱的心跳,她整夜都睡不著覺,夏葉也再也沒有來見過她。

第六天,陳善出差回院裏。

他們也算是老同事,他站在沈傾城的病床前,“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沈傾城笑,“我不想失去他。”

陳善歎了一口氣,“我們都知道宋執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誰都拒絕不了的。”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欲言又止的看著沈傾城:“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我勸你還是不要掙紮了。”

沈傾城扯了扯嘴角,“謝謝你的忠告。”

“我就是來告訴你,下午手術。”

她沒有再說一個字,而是翻了一個身,留給陳善一道消瘦的背影。

陳善看著沈傾城這個樣子,出了病房之後,沒有回到辦公室,而是上了樓找到了宋執。

他坐在椅子上,穿著白大褂,神情肅穆。

陳善敲了敲門,宋執的視線從電腦轉到他的身上:“進。”

他坐下來,看著宋執,“今天沒有手術?”

宋執搖頭。

“那下午……準備休息?”陳善狀似隨意的問。

“有什麼事,盡管說。”宋執和陳善從同學到同事,這麼多年,他了解這個人,不會無緣無故拐彎抹角的說這些話。

“你還是老樣子。”陳善搖搖頭,忽然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大學時期,陳善還喜歡過沈傾城,更可悲的是,他還和宋執說起過這件事,當時他隻是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說了沒戲兩個字。

陳善現在都記憶猶新。

如果他來求情,為了宋執的老婆,是不是有一些……不太對勁?

陳善想著,沒說出口,“沒什麼。”他說完為了掩飾尷尬,伸長了脖子,“你剛才看誰的病例呢?眉毛皺成那樣。”

“沒誰。”宋執話落關掉了電腦的屏幕,沒有給陳善看。

後者愣了一下,宋執又道:“病人的資料,不好泄密。”

“哦!”陳善站起來,“我沒什麼事,就是……下午沈傾城的手術排上了,來告訴你一聲。”

他說完仔細的看了一眼宋執,後者的表情依舊寡淡。

陳善看不透,“其實,我覺得沈傾城很喜歡這個孩子,你們可以考慮留下的。”

“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宋執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陳善本要離開,聽到這句話,歎了一口氣——

“三哥,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你是醫生,你也清楚的,這不是傾城的責任,你為什麼不能試著原諒她?”

宋執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看著陳善,“你口渴麼?”

陳善搖頭,他知道宋執是嫌棄自己話多,可是現在如果不說明白,大概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三哥,這是你們的第一個孩子。”

“所以呢?”宋執抿了一口水,重新坐下來。

“如果這個孩子被放棄,那麼沈傾城很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陳善覺得這是很殘忍的,剝奪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

然而宋執卻若無其事的笑了,聲音低沉——

“她最好永遠都不要有孩子。”

沈傾城站在辦公室門口,她忽然也笑了。

她沒有看到宋執的表情,可是心裏卻越發的清晰起來。

他應該是不耐煩的,但是臉上永遠都是一副有耐心的樣子。他可以不亂分寸的說著決定生死的話。

就像是剛剛,他一開口,她的權利就永遠被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