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出自於同情,讓白淨函無法不管他。

石椅上的老伯,雙眸不經意地眨動著,身子也不再抽蓄,“請問你還記得白暉榮先生嗎?對……就是去年那位動脈錯亂的病人,他現在心悸了!現在情況十分緊───”猛地,她莫名感到身後有一道視線緊盯著自己。

她不自在地回過身去……差點,手機要從她的手掌中滑落。

眼前的老伯哪還有方才蒼白的臉色?他睜大雙眼也激動站起了身子,“是你,對吧?”緊握住白淨函的雙手,立即,他眼眸中炙熱的盼望與身上冰冷的溫度,形成了一股強烈的對比,卻如一陣電流在她的身上亂竄。“那天幫我求救119的人是你……幫我支付醫藥費的也是你……對吧?”老伯泛紅著眼,不知是出自於感激還是因為沙子進眼所致?

去年,她不著痕跡地離開,一根毛發也沒留下。

老伯想報恩卻無從找起,想見她一麵卻隻能憑空想像……自那天過後,每天早晨他便守株待兔於西濱公園。他相信兩人的巧合不隻是偶然,多想離開這世間之前,見上她一眼。

為此,他以身試險。

沒地方去就來我家吧!

我非常歡迎你住下,在我這想住多久都沒問題。

四年前,她被白伯蒙著眼帶來這兒,聆聽鳥語、傾聞花香,便知這是一處世外桃花源。取下布,一睜開眼,她便忘了呼吸也忘了眨眼,猛地,胸口湧上一股感動。那一刻,白伯給了她失而複得的親情,不過才見了三次麵,就讓她莫名掀起一股保護欲的人。爾時,總會在他的身上看見自己的倒影……和他相比之下,她要來得幸福。至少她還有時間、健康以及愛她的人,即便過去再苦,人都要向前看。

她真的很喜歡這裏,萬中選一的喜愛。

四年前,她就有計劃要買一棟別墅,好好享受一個人的生活。可礙於金析苑,便遲遲沒有著落。直到白淨函遇見白伯之後,便打消了念頭。隻是一晚,她就不想出門了。

一進入庭內,便是綠油油的草地,庭內還建了一座叢林迷宮,錯綜交織的路線讓人一不小心便會受困其中。自始以來,她隻住過希臘風的民宿,從沒想過在國內竟有希臘風的別墅。一切都仿佛置身夢境,不用搭飛機也能享受到異國之情。或許,這兒很快就要因那女人而曝光了。

為李晟敏蓋上羽絨被之後,他便帶上了門,“鄭先生,來找你了嗎?”

他緊盯著白淨函的美眸,似乎想看出一絲異樣。“嗯。”她卻冷靜地嚇人,仿佛那男人隻是一名陌生人,見都沒見過。四年前,她隻會對白伯吐露真心話,即便是金析苑或他……也不例外。她總覺得兩人似曾相識,早在幾年前就見過麵了?

輕觸著長廊上的裝置藝術品,冰涼的溫度不禁令她臉色沉了幾分。緩緩捶下手,停在一幅油畫前,專注地凝視著畫作上的人影。白伯來到她的身旁,也一同賞著畫作,“小函,你真的不回去他身邊嗎?”畫像內的中年男子,與同桌的婦女共進晚餐,他卻心不在焉地瞄向窗外……直直地迎上一雙勾魂的美眸。她仰著臉,心思一陣絮亂,“比起我,姐姐更需要他。”隔了一個世紀之久,才別開視線回道。

都說了母親是破壞他婚姻的人,鄭瑉泰又怎麼會回頭看她一眼?

從小,便對他的印象不深,在她心中連一杯白開水也不如,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過去的往事,她早就看開了。她諒解鄭瑉泰的冷言冷語、視而不見,也明了母親十月懷胎將她產下的心情。不過至今,她仍無法原諒鄭瑉泰的刻薄……身為母親的前夫,連一場喪禮都不見他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