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璋教授的辦公室近在眼前，顧亦儒先是敲敲門，隨後裏麵傳來一陣女人的聲音，像是在哭喊訴說著什麼。
聲音隔著門板，聽得不算太過清晰，過了沒多久，孩子的哭聲也應之而起。
顧亦儒回頭看了一下同樣麵帶疑惑的唐果，他立刻加緊敲門的速度，“陳教授。”
果然，裏麵的聲音瞬間停下來，沒多久陳柏璋就從裏麵走了出來，唐果下意識朝裏麵看了一下，隻見一個中年女子帶著一個孩子背對著他們。
她偏頭，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兩個人呢。
“顧總，你來了？”
“教授，我來帶我侄女做一下複查，你看你現在有時間嗎？”顧亦儒並沒有朝裏看過去。
陳柏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視線分明有些飄忽，咳嗽一聲，“行，我準備一下，你們去207辦公室等我吧。”
“好。”
兩個人正要離開，忽然一道小小的身影朝著唐果直直地衝了過來，措手不及間一個孩子已經躲在了她的懷中。
顧亦儒剛想伸手阻止，卻看見辦公室內的那個女人揮起拳頭直接打在了陳柏璋的胸膛上，“你怎麼這麼狠心！喬喬可是你的女兒啊！”
唐果有些不知所措，可當她低下頭看向自己懷中的小姑娘的時候，再次被嚇到了。
這是？
這是那天在路上看到的那對母女！
近距離看，小姑娘的眼睛並非完全是乳白色的，她的瞳仁比一般人要淡許多，屬於淡淡的青灰色，不仔細看的話真的看不出來。
小姑娘眼睛張大，就像是一隻虛張聲勢的小怪獸。
顧亦儒伸出手來將他們兩個人攔在了身後，他看了一眼唐果，“你先帶她去旁邊坐一下，我來解決。”
唐果答應著，便帶著小姑娘離開。
小姑娘像是一個機械化的娃娃一樣，竟然半點兒戒備都沒有，跟著唐果離開。
她四處看看，最終拉著小姑娘在醫院長廊的排椅上坐下。
“你叫什麼名字？”唐果率先開口詢問。
小姑娘沒說話，隻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棒棒糖放到了唐果的手心裏，“吃了我的糖，我就告訴你。”
還是個小機靈鬼。
唐果聽話將糖紙解開，放到嘴巴裏才發現這糖和顧亦儒給她買的那根一樣的味道。
“我叫陳喬喬。”
“陳喬喬？”唐果重複問了一句。
“嗯，那你呢？”
“我……”唐果將棒棒糖拿出來，笑著說，“唐果。”
“哦，你也生病了嗎？”陳喬喬含笑問。
唐果琢磨了一下才回答，“可能吧，你……”
剛想問相同一個問題，唐果便停住了，這樣問是不是不太禮貌呢？
“我好像也生病了，但是我不知道我生了什麼病。”陳喬喬笑得喜滋滋的，身上分明帶著天真無邪的孩子氣。
她不知道？
唐果心頭湧起一絲疑惑來，不過很快被新的關注點吸引過去，“裏麵的那兩個人是你的爸爸媽媽嗎？”
“嗯，爸爸媽媽好像吵架了，好像是因為我。”
唐果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個小姑娘，咬唇咬了半天才說道：“你送我的棒棒糖真好吃，謝謝。”
陳喬喬忽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唐果，說實話被這樣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感覺並不怎麼好，即便唐果的心中對她有同情。
“姐姐，我是不是長得很好看啊？”
額……
這是什麼問題？
唐果頓了一頓，隨後伸出手去學著顧亦儒的樣子摸摸陳喬喬的腦袋，“為什麼這麼問？”
“路上好多人都在看我，媽媽說是因為我長得太好看了，可是我都沒有見過我自己長什麼樣。”
唐果徹底怔住。
“你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
“對啊，姐姐你知道你自己長什麼樣子嗎？”
唐果反應了一會兒，才回答，“我從鏡子裏看就能看到我自己啊。”
“鏡子？”陳喬喬似乎被觸動似的，眼邊紅了一圈，“我們家裏沒有鏡子，我們家裏到處都是黑黑的，媽媽也從來不讓我去窗戶旁邊。”
小孩子說話向來沒有什麼邏輯性，他們隻是憑著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去陳述一件事情，現在看來那對夫妻是有意將陳喬喬眼睛的情況隱瞞的。
隻是能夠照出人影的東西那麼多，他們難道能夠把所有這些因素都排除掉嗎？
說話間，顧亦儒已經從辦公室走出，神色異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