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樣,先搬出去再說。
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他衣服本來不多,加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一個密碼箱加一個背包,基本能夠裝的完。
打開了自己臥室不常打開的那個抽屜,將照片,護照,機械表,以及各種證件小心翼翼的往密碼箱的中層放置。
這些,要麼是他在部隊裏麵帶出來的很有紀念意義的東西,要麼是絕無僅有的幾張僅存的一家三口的合影。
照片已經頗顯陳舊,帶著八九十年代特有的年代感。
韓嶽山那會還穿著軍裝,他母親穿著當時最流行的灰毛衣跟呢絨褲。
樸素,但幹幹淨淨。
韓東對此還有點印象,好像是當時老城區有人走街串巷的給人拍照片,拍一張兩塊錢左右。他父親剛好從部隊回來探親,就被母親硬拉著去拍了那麼一張……
年齡太小,記也不怎麼記得真切。
但卻是最彌足珍貴的一段回憶。
看著,看著。
韓東小心翼翼把鏡麵上的灰塵用手抹去,他記得自己有段時間沒去公墓看過她了。
身後急促的腳步聲打亂了他思緒。
將照片順手放置進行李箱,轉過了頭。
是夏夢。
頭發淩亂,眼睛通紅。
韓東沒理,彎腰把行李箱拉上,將背包放置好,準備離開。
好像應該說點什麼,又無話可說。
他隻當是做了一場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夢。
夢裏跟自己喜歡的女人走入了婚姻殿堂,卻無疾而終。
有些遺憾,或許就是注定了的,不可強求。
夏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半響才低聲道:“我那晚跟你說的話都是故意氣你的,不是真的……”
那晚,指的應該是兩人關係徹底惡化的那個晚上。
她說她跟自己在婚後,還與很多其它男人有過牽連,上過床。
韓東跟她生活那麼久,對她也還算是有所了解。知道她能主動跟自己說這個,究竟需要多大勇氣。
“我知道不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
“你不是那種人。”
夏夢錯愕,她以為韓東堅持離婚,是因為她說過的那些傷人之言。結果是,男人遠遠比她想象中的心胸更為開闊,那為什麼要離婚?
韓東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遞了過去:“其實我也挺後悔的,當時沒仔細想,一時氣昏頭,傷害到了你。”
夏夢喜憂交替,眼淚又湧出:“咱們不離婚了,以後好好過日子,互相理解。”
韓東眼神恍惚了一瞬,隨即自嘲。
他曾做夢都想跟她好好過日子,互相理解。卻最不想在這種時刻聽她說出來。
低頭看了眼時間:“我該走了,不然等會保安睡著,我還要再吵醒他。”
夏夢緊張抓住了他胳膊:“家裏又不是不能住,去哪啊。我在公司和你說的離婚條件也是氣話,我沒那麼薄情寡義,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多,對我很好。就算真的離婚,我也不可能讓你幫我承擔半點債務。”
“這我應該承擔的,已經讓律師加到離婚協議裏了。”
夏夢剛升起來的一點希望慢慢退卻:“你給我一個非要離婚的理由。我有錯,我性格有問題可以去改,你為什麼這點機會都不給我。”
“小夢,你別這樣。”
夏夢聽不進去任何話,自顧道:“難不成非要我放下所有尊嚴去求著你不要離開,我真做不到。”
“你做你自己就好。”
夏夢呆了呆:“你是不是厭惡我了……”
“沒有。”
說話間,韓東拿著她手腕試圖往下放。可是,被抓的特別緊。
稍停,他用力氣擺脫了她:“等我從臨安回來,去離婚。”
毫無餘地的言辭,讓夏夢不知哪來的衝動,跑上前關了臥室房門,整個人擋在了男人身前:“不準走。”
韓東心裏煩悶一壓再壓,硬下心腸,拉著她胳膊強行帶到了一旁。
夏夢毫無反抗的力氣,眼睜睜看著男人迅速開門,崩潰道:“韓東,你是不是要我恨你一輩子。”
韓東腳步停頓,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已然清明透徹。
他決定了的事情,從不回頭。
哪怕在剛才有過瞬間衝動和心疼,乃至極端想把她抱在懷裏,也自冷硬克製。
他為這段感情妥協過很多次,沒有精力再去相信她說的任何話,也不會有精力承擔下一次可能會到來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