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衛生院的院長呼喊著我的名字,一路狂奔而來。
我對司機說:“開車。”
我回首看著被漫天灰塵裹著了的鎮衛生院院長,心裏酸得想要掉下淚來。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請原諒我不能來,因為我不想將自己浪費在這片土地上。盡管這片土地養育了我的祖先,但我是一匹矯健的駿馬,我的世界在一望無際的草原。
我爸看我回來後一句話不說,心情沉重得連飯也不想吃,他就沒再問,隻是背著我唉聲歎氣。
在老家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做了決定,我不能虛度光陰。
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周如意,問她有不有興趣去美容醫院上班。
周如意問我去不去?我說,暫時還沒想好,你先去,反正你失業。
周如意笑著說,“李醫生,你別笑我,你笑我就是五十步笑百步。還有,你去我就去。”
我惱怒地叱責她道:“我去不去,是我的事。怎麼你去非要拉著我一起去?”
周如意笑嘻嘻地說道:“我願意。”
我又將電話打給蘇毓,告訴她有個女孩子想去她們醫院上班。我特別提醒她,這個人是有執業證的,原中心醫院正兒八經的護士。
蘇毓不高興地回擊我道:“難道我這裏的護士就沒證了?她們就不是正兒八經的護士了?李喬,你別老戴著有色眼鏡看人。”
我辯解道:“沒有,絕對沒這個想法。”
蘇毓問,“你來不來?”
我還是如回答周如意一樣的回答她,“我還沒想好。想好了再說。”
她哦了一聲道:“既然這樣,你介紹的這個護士,還是等你想好了一起來。”
掛了電話,我搖了搖頭。
我的父母得知我要去美容醫院上班,如臨大敵般將我圍住,一口一個白眼狼,罵得我頭暈腦脹。
在我父母看來,美容醫院盡管掛著“醫院”兩個字,終究是屬於不務正業,不入流的機構。正兒八經的醫院才是我要去的地方,如果我去美容醫院,他們兩張老臉將會在街坊鄰居麵前丟光。
我知道一下解釋不清,像我父母這輩人,傳統觀念已經深入到他們骨髓裏去了。要不,他們一輩子沒在鄉下生活過,卻一心一意想著百年後回歸到老家的山林裏去。
在他們看來,正規醫院都是治病救人的,美容醫院雖然也冠著“醫院”二字,裏麵的人也穿著白大褂,但總有掛羊頭賣狗肉的嫌疑。
我是堂堂的醫科研究生,再不濟也不能與搞美容的混在一堆。
任我怎麼旁征博引,我的父母始終不鬆口。他們寧願讓我去鄉下小醫院做個普通鄉村醫生,也不讓我去美容院當個正正堂堂的大夫。
蘇毓得知我被家人圍困後,居然找到我家裏來了。
我媽使勁盯著她看,態度惡劣得讓我無地自容。她抓起蘇毓帶來的禮品,打開門就扔了出去。我甚至聽到蘋果梨子一路滾落下去的聲音。
我爸態度還行,語重心長地對蘇毓說:“閨女,你就別費這個心了。我家李喬就是去街上要飯,也不會去你的美容院。”
蘇毓糾正他說:“是美容醫院。”
“都一樣。”我爸不屑地說:“你們做美容的,說不清。現在社會上那麼多人做美容,個個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看著都惡心。我家李喬是正規醫科大學的研究生,他要幹的事可是大事,絕對不會將精力放在給女人美容這件事上去。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