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問道:“怎麼回事?”
年輕人壓低聲說道:“每年的國慶元旦前,都要送一批人上路,你不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我是真不知道。
年輕人是個小老板,叫胡敏。專門承接新樓盤的裝修業務。嚴格說就是小包工頭。與他一道被拘留的是他的兩個兄弟,三個人前段時間接了一個業務,賺了一點錢,燒不過就去夜總會玩,被人慫恿著抽了一點東西,結果就被送了進來,關十天。
我進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關了三天了,正處在生不如死的狀態。我一進來,就像一縷新鮮空氣一樣,讓他們都興奮起來,圍著我問外麵的情況,仿佛他們與世隔絕了幾千年一樣。
胡敏似乎不是第一次進拘留所,他大約二十五六歲,可能因為職業的原因,他顯得比一般人要老相一些。
他看我茫然的樣子,便得意地說道:“其實我們這邊還有個盼頭,最多也就十五天。那邊就不一樣了,進去了,一條命就丟了一半。”
他的兄弟小聲說道:“就是,聽說這次上路的有兩個漂亮的姑娘,可惜了。”
我好奇地問道:“為什麼要上路啊?”
他們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胡敏端詳著我說道:“兄弟,你好像外星人一樣啊。你不知道犯了死罪就得槍斃嗎?”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誇張地說道:“我可親眼看見槍斃人,說真的,蠻嚇人的,看著腿都軟。”
對於生命,我有著與生俱來的敏感。我的職業就是想方設法延續一個人的生命,讓所有人都能無痛苦快樂健康的活著。當然我也知道一個觸犯了法律的人,最高的懲罰就是讓他們失去生命。在京都醫科大的標本池裏,我就曾親眼見過一個被執行死刑的標本。
“標本”兩個字一浮出我腦海,我馬上想起趙哥的話。他說的標本是不是與隔壁的有關?
胡敏健談,剛好大家關在一起毛事都沒有,於是便都過來聽他講故事。
胡敏還沒成為小包工頭之前,也是在社會上混的。他認識很多人,五花八門,三流九教的,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後來能進入裝修行業,還是因為一個好機會,讓他認識了一個叫趙宇的人。
我一聽他提起趙宇的名字,心裏不由咯噔一響,問了一句道:“是不是家裏搞房地產的趙宇?”
胡敏連忙點頭說道:“沒錯,趙哥這人講義氣,好人。可惜就是運氣不好,他喜歡上了胡老板的女兒,可是胡老板的女兒卻不喜歡他。他為這事,幾次都想自殺。”
我聽得想笑,趙宇不至於會脆弱得為了一個女人自殺。但我沒說自己認識趙宇,在這樣的環境裏,認識誰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讓人看不起自己。
胡敏說道:“如果當初不是趙哥拉我一把,或許我現在也在隔壁關著,眼望著天,不知哪天就被砰的一聲送走了。”
我嘿嘿笑道:“胡敏,不至於那樣。做人隻要有底線,有敬畏感,不會走到絕路上去。”
胡敏鄙夷地掃我一眼道:“我看你這人說話挺有水平的,可是不是每個人都會那麼清醒。比如這次要上路的兩個女孩,據說就是太不清醒了。”
我心裏一動,便慫恿著胡敏將故事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