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不智的說辭,讓劉焉大為滿意。
倒不是說劉焉輕信人言,事實上,魚不智說的話,劉焉連一半都不信。魚不智地位驟然提升,立即與趙部分道揚鑣,怎麼可能?再怎麼說,兩人以前關係曾經是那麼密切,堪稱患難之交,江州城也是魚不智點頭才借出,魚不智聲稱趙部不肯歸還,劉焉要是信了,也不配在朝堂上混跡這麼多年。
劉焉之所以感到滿意,是因為魚不智的態度。
很明顯,魚不智有與州府交好之意。
哪怕明知道這廝很可能繼續與趙部眉來眼去,哪怕明知道與州府交好或許是虛與委蛇,但魚不智的這些轉變,是劉焉非常樂於看到的。魚不智是玩家諸侯,部隊能征善戰,而且是獲得多位諸侯或朝廷宿將支持的諸侯,最近又因為外戰功績名聲大噪,英名軼事流傳於朝堂與民間,若魚不智一門心思跟趙部抱團對抗州牧府,劉焉即便是益州牧,也真不太好下手。
他不怕魚不智兩麵三刀。
混官場這麼多年,表麵融洽,背後插刀的事情見得太多,玩政治鬥爭,這是劉焉的強項,自信不弱於人。他貴為益州牧,各種便利,各種機會,要是連自己麾下太守都玩不過,劉焉幹脆抹脖子得了。隻要是走政爭路線,劉焉有太多手段,大可做到悄無聲息間,讓對手跪下唱征服。
魚不智是政壇菜鳥,睚眥必報,膽大包天,目無尊長,性格強硬……
以上特質代表著不確定性,代表隨時不按牌理出牌,反而讓劉焉忌憚。劉焉就怕魚不智跟個楞頭青似的,與州府全麵對抗。雖說由於實力的關係,益州府多半還是能笑到最後,卻難免付出更多不必要的代價。
正因如此,魚不智表現出來的親近態度,讓劉焉很是欣慰。
再加上這廝剛才拿草稚劍時非常爽快,甚至主動提出願將神器獻出來,與州府媾和之意不加掩飾,這一切,都讓劉焉感到愉悅。魚不智稱江州歸期最多不超過三個月,劉焉用膝蓋都能想到,這個時間肯定跟趙部確認過,可那又有什麼關係?水至清則無魚,劉焉最看重的是結果!
趙部在巴郡經營多年,借故賴在江州不走,劉焉還真有點擔心。
三個月後,趙部交還江州,徹底滾到巴東就行了。
到這個時候,劉焉已經看出來了,魚不智似乎並不想與州府撕破臉皮。
劉焉沒猜錯。
魚不智的確不願意跟州府翻臉,他不象趙部,有五年之約作為護身符。雖說有袁紹、朱儁、公孫瓚等人支持,可那些大佬離益州太遠,如果劉焉不惜代價要收拾他,大佬們鞭長莫及,魚不智唯一能指望的,大概隻有同病相憐的趙部。跟州府對著幹,不死也得脫幾層皮,魚不智沒那麼傻。
兩邊各有忌憚,都有心保持和睦,氣氛自然越來越融洽。
魚不智提到前不久逐鹿領遇襲事件,告訴劉焉,有確鑿證據證明荊州水師再次越境進擊,希望益州府為自己主持公道。劉焉表示震驚和憤怒,怒斥荊州府膽大包天,但對於“主持公道”的要求,劉焉表示這件事需要徹底調查,讓魚不智稍安勿躁,隨即將話題岔開。
劉焉的反應,魚不智並不意外。
曹寅屍骨未寒,荊州軍再次越境,要說劉焉完全不介意肯定是在騙人。可無論益州府還是荊州府,都不希望外部勢力借機滲透。上次武陵軍越境,導致關東諸侯勢力借故調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強過關。現在故事重演,鬧大了多半是再來一次聯合調查的節奏,劉焉顯然對此非常抵觸。
事情已經過去,受害者並非益州府的人,劉焉犯得著冒著與荊州府撕破臉的風險,為逐鹿領討回公道?從任何角度看,似乎都沒有那個必要。
即便要查,也隻能是內部調查。
益州府冷處理遇襲事件,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因此魚不智也不覺得失望,見劉焉不願多談,當即識相地換了個話題。
“巴郡希望州府支援官吏?”劉焉驚喜地瞪大了眼睛。
“趙太守帶走原班人馬,新巴郡太守府得重新組建,逐鹿領實力不濟,沒有足夠的人才。倘若大人這裏能支援一些,那就再好不過了。”魚不智向劉焉訴苦,言辭懇切。
劉焉飛快應下:“支援地方建設,是州府應盡的責任,好說,好說。”
“多謝大人!”
“不智那邊需要什麼人才?需要多少?”
“多多益善!”
劉焉與吳懿、張肅交換了一個眼色,滿麵春風,笑眯眯地對張肅說道:“君矯對州府人事比較熟悉,巴郡需要人手,你怎麼看?”
涉及到具體操作,可能讓魚不智心生不滿,劉焉果斷找人出來拉仇恨。張肅心領神會,正容道:“按照慣例,太守有權開府立帳,自行任免絕大多數下屬官員,但兩個職務向來是中央朝廷委派,一個是都尉,一個是郡丞。今時局糜爛,朝廷政令難出司隸,由州府代中央選拔賢能到地方走馬上任,正合其時。逐鹿領戰事頻仍,在下愚見,當務之急是選派一位經驗豐富的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