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簷蛛走動兩步,點燃了角落處的一根蠟燭,幽幽的黃色光芒在夜風的吹拂下一閃一閃,北南蝶在這樣的光亮中看見了闊別已久的簷蛛的側臉。
“好久不見,我的好女兒。”簷蛛在她對麵坐下,抓起桌子上的青瓷碗,就著昏暗的燈光細細欣賞上麵的紋路:“看樣子你在北南玉麵前挺得臉麵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這日子過的很是舒坦啊。”
簷蛛說話清晰,眼神清亮,完全不像是瘋的失去神誌的模樣。北南蝶牙齒磕的咯咯作響,冷聲問:“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你。你這尊大佛現在可不比往日,我請不動你,隻好自己移步了。養不熟的白眼狼現在有了新的靠山,當然要把我這個娘一腳踢到身後了。放著親娘不管不顧,給外人送藥倒是送的殷勤,怪不得北南玉這麼疼愛你。”
北南蝶心中一驚,簷蛛竟然清楚的知道她所有的動向,難不成她這段時間一直在裝瘋?
可那個時候,她的瘋態明明如此逼真。
“真好啊,真好啊。”簷蛛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隱在角落中的她看了看窗外的燈火,咯咯笑了兩聲:“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過這麼熱鬧的場麵了,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他死在我前麵,真好啊。我還以為我看不到這一天呢。”
北南蝶喉中好像滑入了一塊冰,凍的她聲音都抖了起來:“北向嚴的死跟你有關?”
簷蛛的笑聲戛然而止。北南蝶以為她會忽然發難,沒想到她壓低了聲音,保持原先看向窗外的姿勢,戚戚然說道:“我真希望那跟我有關係,我想親手結果了他。”
喉嚨中的冰塊漸漸融化掉,北南蝶重重的喘了一口氣。
“他死了,我也沒有什麼好掛心的了。什麼鬼醫什麼藏書,跟我也都沒有什麼關係了。我跟他糾纏了一輩子,我恨了他一輩子,他以為到了地府就能擺脫我嗎?”簷蛛的聲音又輕又細,帶著一股莫名的狠意。她撈起燈台,走到窗邊,外麵的哀樂正到最淒慘的部分。
“我走之前,還有兩件事情要辦好要不然,我也不能算是了了心願。”簷蛛把目光轉向北南蝶,臉上的笑容陰沉詭異:“你是我女兒,我怎麼跟你也是親的,北向嚴不還一直對你青眼有加嗎?他怕你,也怕我,我們母女兩個就生生世世的折磨他,不讓他有片刻安寧。”
“你想殺了我?”北南蝶冷聲問道。
“我想把你帶走。乖女兒,就算世人都拋棄我,我都不在乎。你就偏偏不能。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是我跟北向嚴糾纏一生的證據,你當然要跟我們走。”簷蛛理所當然的笑著說。
北南蝶看了一眼窗外,夜已深,北府上下飄揚的白紗帶著濃重的肅穆。這一夜北府外客眾多,北南玉作為主事人,不可能有時間來這邊。簷蛛已經在她身上用了迷藥,想要殺了她簡直是易如反掌。
“還有那個小賤人,我沒有出麵她竟然敢出現在靈堂上,誰給她的臉麵!”簷蛛的聲音猛地提高,像是在自言自語:“小賤人本就該下地獄,既然她現在裝的痛不欲生的樣子,我就成全她,讓她下輩子給我當牛做馬!”
北南蝶心中原本的擔憂被她這句話激的更深了幾分。北府上上下下忙成一團,沒人會注意偏遠小院中住著的北家已經瘋了的主母。她要是想趁這個時間做點什麼事情,憑著她的身手與手段,誰也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