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泉的身體還不能下地,在護工的幫助下洗漱好了,剛吃完早飯,蘇澤就到了。
顧泉平靜的看著蘇澤,他的狀態有些頹然,似乎他才是那個受害者,他手裏提著果籃和牛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給顧泉開了一盒奶,遞給她,眉心微蹙,說道:"現在還疼嗎?"
剛醒來時沒啥知覺,可能是沒緩過來,現在倒是感覺到了,錐心的疼,顧泉是個特別怕疼的,小時候打針,看起來文文靜靜的,一看到針頭就鬼哭狼嚎的能把老師的耳膜給震破。
顧泉點頭,她臉色蒼白,嘴巴都沒血色,穿著病號服。整個人看著很憔悴瘦削,蘇澤心裏有些不好受。
顧泉接過他遞來的牛奶,卻不想喝,她在抑製心底對蘇澤的怨恨。
內心情緒翻騰,但麵上還是淡定,她說道:"你以前對我說,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蘇澤臉色一僵。
顧泉緩緩道:"我醒來的時候,沒看到你,我很心慌。"
她倒也沒責備他,沒有怪他的態度,但蘇澤就覺得被顧泉這麼一說,心裏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關於昨晚救護車來了以後,蘇澤一直想著當時的畏縮,一夜沒合眼。
蘇澤年輕的臉上其實藏不太住什麼情緒,這也是為什麼他和莫莉有私情以後,不怎麼和顧泉見麵的原因,大多都是因為心虛,不敢直麵顧泉的那張臉。
但男人在心虛愧疚的時候,卻又會瘋狂地去找尋女人的不是,於是蘇澤開口問了句:"你和袁野,是什麼關係呢?昨天他跟著救護車來的。他對你……很在乎的樣子。"
顧泉不動聲色的道:"哦,他啊,之前有個朋友在醫大附院做手術,主治醫生是他導師,所以認識的。"
她這樣麵色自如的撒著謊,若是蘇澤沒從莫莉口中曉得一切,怕是真的會相信了。
但他也沒有資格詰問她,便也隻是點點頭,"他對你很好,你昨晚進醫院,所有費用都是他交的。還強製要求要你換到單人病房裏。"
這些都是他剛才來探病時打聽到的,實際他昨晚並沒有跟來。
顧泉聽他這麼說,以為蘇澤昨晚也是跟來的,倒是心裏稍微有些好受了。
她笑了笑:"我這腿,估計年後沒法入職了,真是……有些倒黴。"
蘇澤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看向顧泉骨相好看的臉,她沒有哭,也沒有埋怨,就是坐在那很平淡,他瞬間覺得很對不起她。
正此時,派出所來的警察敲了敲門,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將一張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遞給顧泉,公事公辦的說道:"顧小姐,你好,我姓徐,你叫我徐警官就好,你這個交通事故,這邊我們昨晚現場勘查和檢驗,的確是意外,肇事者全責,後續的醫藥治療費用都由這個莫莉小姐承擔,這邊你可以簽一下字--"
顧泉愣住,"莫莉?"
一旁的蘇澤明顯表情有些不自然。
徐警官點頭,看向一旁的蘇澤,說道:"你是蘇澤吧?"
蘇澤點頭,"是。"
徐警官道:"昨晚莫小姐還有這位蘇先生和我們一同回了派出所,也說了下事發原因,莫小姐昨晚也是要來找蘇先生,所以開車出現在那裏,因為那個地點晚上沒人,莫小姐心急,所以沒注意顧小姐你在過馬路,才導致了意外事故。"
顧泉覺得很好笑,說道:"我現在並不覺得,這是一場意外。"
徐警官笑了一聲,他昨晚聽著那個叫做莫莉的哭來哭去,看樣子嚇得不輕,還說了很多她不是故意的,當時就理清楚了這三個人應該是情感糾紛導致的意外。
所以他也是能明白顧泉現在的心情,指著那張表說道:"顧小姐,如果你對這個事故認定有異議的話,這張表先簽字,之後可以走協商環節,看是打算公了還是私了……"
顧泉沒碰到過這種事,雖然氣憤但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蘇澤,看到蘇澤站在一邊並不打算為她多說什麼的樣子,歎了口氣簽了字,腦子裏在想要不要讓這件事就當做意外事故處理好了。
徐警官走前還交代了些之後去交警部隊協商之類的事情,顧泉點著頭,等到徐警官拿著意外事故認定書離開後,她看向蘇澤,問道:"你昨晚和莫莉一塊去的派出所?"
蘇澤點頭,他眼神有些閃躲。說道:"我擔心她推卸責任,所以就跟了過去……"
顧泉哼笑一聲,閉上眼,說道:"你和莫莉什麼關係,我其實已經知道了。"
蘇澤一直慌張的心緒,此刻倒是突然有種塵埃落定般的痛快,但麵對著自己的自尊被顧泉輕飄飄的揭開,他呼吸有些急促,也沒了往日的溫柔,說道:"我和她,真的是意外,我隻是想利用她的資源罷了,我是想為我們倆的未來努力,給你一個幸福的未來。"
顧泉聽了,隻覺得不可思議,她仰著頭,看著蘇澤那張白皙清俊的臉,她一直都把他當做一個還在成長的男生看待,倒是忽略了蘇澤已經很通曉成年人社會打交道的一些漏洞,並且有一套自圓其說的邏輯。
所以她由於難以接受的一時語塞,在蘇澤眼裏,是她內心接受了他的解釋,他態度誠懇的蹲在顧泉麵前,晶潤的眼睛直視著顧泉,說道:"阿泉,我是非常認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規劃過的未來是有你在我身邊的,和莫莉的事情,是我的錯,對不起,你會原諒我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