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幫忙開個車,被袁野罵了不下十次,霍清也算好脾氣的了,但也經不住這麼被罵,最後忍不了了,說道:"已經開很快了!那是紅燈啊紅燈!前麵還有交警,你是想被直接扣下來嗎?!"
袁野手抖著,打電話給裝修隊的負責人,兩個裝修小哥已經吃完飯了正準備往小區裏去,就看到那棟樓下挺熱鬧的,還有刺耳的急救車的聲音,袁野在電話這頭聽到這個聲音,簡直頭皮發麻。
他多想是袁芙在騙他。
裝修小哥道:"袁哥,我上去看看啊。"
電話沒掛,袁野都能聽到裝修小哥跑起來的喘息聲。
裝修小哥上前,救護車已經開走了,樓下聚集著一些中午不休息的大媽們,都在八卦著是怎麼回事。
小哥倆聽了一會兒,聽說是兩個女人從高樓上掉下來了,有一個還大著肚子,十六樓和十七樓的女主人,都在那繪聲繪色的說著怎麼回事,說得驚險刺激,小哥聽著心裏就慌了,連忙跟袁野說道:"袁哥,我問了,說是兩個女人從樓上摔下來了,不過沒死。現在送到醫院去了,那個醫院是北城第一人民醫院。"
袁野問道:"你上十八樓去看看。"
旁人的信息量都不準確,袁野心裏不放心。
小哥點頭,上了十八樓,就看到攔著窗台的木頭都倒地了,伸頭往下看,十七樓十六樓上午還曬著被子的伸縮杆都壞了,被子也不見了。
完了,肯定是從這掉下去的,那兩個女人裏肯定有一個是泉姐。
小哥顫顫巍巍的說道:"就……就是從十八樓掉下去的。"
這算做是他們裝修公司的連帶責任了,肯定要賠錢的,小哥慌了,還想說些什麼,袁野已經將電話掛了。
他對霍清說道:"去第一人民醫院。"
霍清罵了聲"靠"。
在一個路口,他快速的掉頭。
袁野看起來,已經沒有方才那麼淩厲嚇人了。
但霍清沒注意,袁野握著手機的手,還在顫抖著,他從裝修小哥的話裏聽出來,的確是從十八樓掉下去的,但隻是說人沒死,那……沒死有很多個情況,屬於他的究竟是哪一種呢?
袁野低著頭,撥了顧泉的號碼,沒人接。
他心裏某個地方仿佛空落落的,就像是荒無人煙的草原,隻剩下狂風在呼嘯。
…
救護車一到醫院,傅秋就被送去了產科急救,一旁的護士問道:"你是產婦的什麼人?"
顧泉道:"我不是她的親屬,不過我認識她,我現在給她的親屬打電話。"
她掏了下身上,才發現手機不見了,歎了口氣,現在的社會沒有手機簡直寸步難行,她還想著去婦科掛了號檢查一下身體哪裏有沒有問題,現在都沒法繳費。
好在她是記得袁野的手機號的,於是走到大廳,找了一個小姑娘借了下手機,打給了袁野。
顧泉打電話的時候,霍清剛開到醫院門口要往停車場去,袁野看到這一桶陌生的電話號碼,心裏一緊。車子還沒停穩就推車下去了,一邊接過電話往急救中心趕去。
手機那頭居然是顧泉的聲音。
她聲音是平靜的,無波無瀾,她說道:"袁野,是我,你在哪兒呢?我在第一人民醫院急救中心的大廳這兒,我手機丟了,借的別人的手機給你打的電話,電話裏也說不清,你能快點過來嗎?"
袁野喘著氣,低聲道:"我過來了。"
顧泉剛把電話遞還給小姑娘,一抬眼,便在門口看到了身姿挺拔的袁野,人潮擁擠的大廳,兩人四目相對。
顧泉穿著白色的襯衫和淺駝色的闊腿褲,本來穿的鞋子因為墜樓的時候掉了,十六樓的女業主給了她一雙拖鞋,她的衣服上有很明顯的灰土,髒兮兮的,頭發也有些亂,整個人淩亂著,她站在那兒,身體單薄虛弱,袁野心裏一顫,好擔心他見到的隻是她的幻影。
袁野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跑到她的麵前,心有餘悸,手掌顫動的撫摸著顧泉的臉龐,他眼裏細細碎碎的光聚在一起。他緊緊的抱住她,好半天才在她耳邊啞聲說出一句話:"顧泉,你要是有什麼事,你讓我怎麼活。"
顧泉喉頭一哽,其實她原本就驚魂未定,一直強撐著見到他,此刻渾身還哆嗦著,牙齒都碰撞在一起,震得腦殼都疼,她抱緊袁野的腰身,埋在他的胸膛裏,說道:"袁野,我好後怕……"
顧泉都不敢回想從樓上掉下去的失重感,那種驚心害怕的感覺,一點也不想再回想。
袁野問道:"身體哪裏不舒服嗎?肚子有疼嗎?"
他眼睛自上而下打量著她,生怕哪裏有問題沒發現。
顧泉搖搖頭,說道:"都不疼。"
她一眼不眨的看著袁野,然後摟過他的脖子,說道:"袁野,你親親我,我好想你。"
她眼底泛著瀲灩且悲傷的淚花,袁野扣著她的腦袋就吻上了她,周圍的人都看向他們,兩人也毫不在意。
這是劫後餘生的纏綿。
吻著吻著,顧泉就低聲哭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袁野停下,手順著她僵硬的背脊,安撫道:"沒事了,我在這兒呢。"
…
袁野陪著顧泉去做了檢查,當袁野在身邊以後,她就可以不用那麼強撐著鎮定,在等檢查的時候,兩人坐在椅子上,顧泉把中午發生的事情跟袁野說了,才想起來,傅秋還在產房,應該通知傅卻過來一趟。
袁野冷著臉,不太情願的給傅卻打了電話,傅卻正在和顧安寧吃午飯,接到電話也不太當回事,笑說道:"好,我知道了,待會就過去。"
袁野掛了電話,握著顧泉的手,她的手還有些涼,他用手心摩擦了幾下,說道:"回頭樓下兩家,我得好好謝謝他們。"
顧泉有些累,腦袋就靠在袁野的懷裏,她一句話都沒有力氣說了,隻是點點頭。
但她的手還和袁野的十指緊扣,用著力氣,一點也不要鬆開。
…
顧泉檢查完畢後,已經下午六點多鍾了,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
傅卻已經在傅秋的產房外等了兩個多小時了。顧安寧在旁邊坐著,皺著眉,看了眼玩遊戲的傅卻,說道:"你姐姐怎麼就突然被送到這個醫院了?"
醫院裏產婦不少,今天要生產的就有五個產婦,護士很忙,不時的查看著各個產婦開到幾口了,還有家屬來來往往的,挺嘈雜的。
傅秋來不及要求什麼VIP待遇,反正就被送到了手術室剖腹產。
袁野在電話裏其實也沒具體說什麼事,所以傅卻也不大曉得怎麼回事,也不是很在意,傅卻說道:"這個你要問袁野了。"
顧安寧腦子裏連不上線,覺得有些奇怪,她下午來醫院以後就發消息給顧泉,問她知不知道傅秋正在生產,但是顧泉還沒回她。
顧安寧幹脆微信問了袁野,"我聯係不上姐姐,她和你在一塊嗎?"
袁野回了個"嗯"。
顧安寧劈裏啪啦打了一大堆,說是跟著傅卻來了醫院,傅秋正在剖腹產,問袁野是怎麼知道的,姐姐又在哪裏。
袁野歎口氣,對一旁的顧泉說道:"安寧在傅秋產房那邊,你要過去看看嗎?"
顧泉點點頭,說道:"嗯,孩子落地了我給鍾家那邊打個電話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