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等我畢業我們就結婚。
我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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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今天是許白鷺19歲的生日。
她牽著身旁男生的手,站在醫院大門前,深吸一口氣,道:“陳驕,我們進去吧。”
陳驕捏了捏許白鷺微微出汗的手,柔聲道:“別怕,我陪你一起。”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他們麵上的神情不一,有哭也有笑。
進入大廳,又是熟悉的一片雪白色。
她的手開始輕微的發抖,仰頭看著陳驕,眼裏無助又害怕。
陳驕躬身抱住許白鷺,一隻手放在她的頭頂,輕輕揉了揉,低聲安慰:“不管結果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小同學。更何況,也根本不會怎麼樣,你說是嗎?”
她抿著嘴唇,“嗯。”
“你在這裏坐著,我去掛號。”陳驕將人拉到一旁的椅子上,低頭在她額頭輕輕留下一個吻。
“等著我,別離開。”
許白鷺抬眼,睫毛顫了顫,說:“我不會逃走的。”
陳驕唇角上揚,嗓音清潤,“乖。”說完,他大步走向掛號窗口排隊。
許白鷺垂下頭,用手撐著臉,閉著眼睛,腦海中有兩個她在互相爭執著。
一個聲音說:“你快走!離開這裏!不然你就走不了了!”
另一個聲音軟聲勸道:“你答應過陳驕的,你都忘了嗎?”
“看看周圍這些病人,要是不走,你就會變成這當中的一個,你的世界裏隻有冰冷的儀器,苦澀的藥,尖銳的針頭,你會痛不欲生的!”
“你已經好了呀,別怕,就隻是做個檢查而已。你還有陳驕,還有爸爸媽媽和弟弟,他們都很愛你,你要勇敢一點,堅強一點。”
“不!你生病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的你,全身都是血色的皮疹,你很瘦弱,你看不見任何東西,在這裏待下去根本不會有希望的!”
那個可怕的聲音繼續道:“你的19歲生日還想在醫院裏度過嗎?”
不,不要!
許白鷺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她很痛苦,她不要待在這裏,她想要回家。
她猛地站起身,大廳裏到處都是人,看不到方向。
許白鷺轉過身,就朝著一個沒有人的走廊跑去。
跑著跑著,她看到一個門,穿過它,就是一個花園。
花園裏有綠色的灌木,草坪,開得豔豔的,紅色的,黃色的小花。
許白鷺毫不猶豫地推開這扇玻璃門,走了過去。
草坪邊的長椅上坐著兩個穿著病號服,頭發全白的老人,老婆婆的頭靠著老爺爺的肩膀。
許白鷺彎了彎唇,向他們走去,在他們不遠的身後站定,剛好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老頭啊,我這一輩子都在生病,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但是沒想到最後生了場大病的人卻是你。”
老婆婆嗓音蒼老,語氣又像是經曆了太多滄桑後沉澱下來的平靜。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能陪你幾天就是幾天,我很滿足了。等我走了,你和孩子們好好過,什麼都別怕啊。”老爺爺笑了笑,麵對生死他也能這般坦然。
“老頭,昨天我刷到了一個抖音短視頻。”
抖音?
許白鷺剛剛還因為他們的對話產生的悲傷情緒,一下就消散了不少。
“它上麵說,真正的愛,應該是超過生命的長度,心靈的寬度,以及靈魂的深處。”
“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可比我們那會兒懂得多了。不管是親人的愛,戀人的愛,還是友人的愛,隻要有真正的愛,那就什麼都可以不再畏懼。”
愛麼?
許白鷺眼眶的淚再也無法抑製住,沿著白皙的臉龐緩緩滑落。
在她十多年的生命中,除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病,一切都是那麼的順遂,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意外。
家人,朋友,戀人,他們對她無微不至。
她也從未想過,其實有很多人除了遭遇意外,甚至連真正的愛都沒有。那些人,他們可有放棄過?
許白鷺也經常在新聞上看到這些麵對上天給他們開的玩笑,整個世界獨自一人,他們也能心存感激和希望的報道。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為自己逃跑的行為感到羞恥。
她太懦弱了。
許白鷺緩緩蹲下-身體,將腦袋埋在雙腿-間,無聲地留下眼淚。
她應該聽爸爸媽媽的,應該聽陳驕的,她還有那麼愛她的人。
那些純潔的關愛,才是她最珍貴的東西。
忽然,許白鷺感覺自己被一雙熟悉的手臂摟著站起身,撲入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裏。
她紅著眼眶抬頭,是那張俊朗的臉龐。
“陳驕,對不起……”聲音軟糯,帶著濃厚的鼻音。
男生垂眸,眼裏的心疼溢滿,他緊緊地抱著她,低聲在她耳邊道:“別哭,我們不看了,我們回去。”
說著,他親了親她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