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越的心忽然之間跳得很快。
如此荒唐的“報酬”他本不該當真,可是……
“好。”沒有多餘的話,他隻是緊了緊身側的椅輪,輕輕點了點頭。
他聽得出來,她並不喜聽他說話,若非如此,她與他說話時的語氣便不會總是不耐煩。
既如此,他少言即是。
一路回來,溫含早就瞅他頭頂微歪的小冠不順眼,此時見得他點頭,她連肩上的藥箱都未及放下便先抬手取下他頭頂的小冠,他那被小冠束著的及墨發頃刻垂散而下。
不甚明亮的燈火之中,喬越的長發如鋪著熒光的上好綢緞,即便被小冠束著整日,卻不見任何被束縛過的痕跡,黑亮又絲滑。
像撫一件無上寶貝似的,溫含歡喜又輕柔地撫著喬越的發,從發根到發梢,一遍又一遍,好似怎麼撫都撫不夠似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又隨心所欲地他的頭發,雖然這一月多來他們時常接觸,但他對她的靠近可抗拒得很,除了解之時,他與她之間從來都保持著至少兩步之距,更別說會讓她他這頭漂亮的頭發。
當真是漂亮極了,不僅僅是漂亮,連手感都完美到了極點。
溫含已不再滿足於隻是撫著喬越的長發而已,隻見她撫著撫著,忽地將十指穿進他的發間,往下順時指腹不時從他頰邊擦著過。
她一心隻在喬越完美的頭發上,全然沒有注意到喬越本就挺得筆直的身這會兒繃緊得就像一根弦,便是鼻息都繃住了。
他被遮在長發中的雙耳通發燙,那仍搭在椅輪上的雙手將椅輪抓得緊緊。
他的心在劇烈地跳動。
“溫、溫姑娘……”喬越喉結聳動,喉間沙啞,她若是再繼續,他怕是再控製不了自己的心跳了。
“幹什麼?”溫含有些不悅,“想反悔?”
“不是。”
“那就閉。”根本不給喬越多說一個字的機會,她便不耐煩地打住了他。
看著喬越微垂的睫,溫含終是將雙手從他發間拿開,喬越正要推動椅輪往後退開以給自己能夠順暢呼吸的機會,誰知他才要動,溫含那仍帶著涼的雙手卻在這時貼到了他頰上來。
嫩如柔荑的雙手,令喬越渾身一顫,動也不敢動。
隻見溫含雙手貼著他雙頰邊,正用拇指指腹來來回回地在他眉及睫上撫過。
她與他離得極近,近到他不僅能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馨香,甚至能覺到她的鼻息輕輕拂在在他麵上!
即便看不清物事,可此時此刻,喬越連眼瞼都不敢抬。
看不見喬越的眼睛,溫含很是不滿,隻聽她又是不悅道:“不是說不反悔?我不到你的眼睛,但至少你要抬起眼讓我看吧?”
溫含永遠不知曉,喬越此時在她麵前抬眸需要多大的勇氣。
他緊張,難堪,以及痛苦。
若是從前,他敢於直麵任何人與事。
但是如今,他隻是一個連去死都沒有勇氣的罪人。
溫含並不察覺喬越心中痛苦,她隻知道她稀罕他的頭發稀罕得很。
不止是頭發,便是眉與睫,他都生得完美。
“喬越,你的頭發究竟是怎麼長的?”真是讓人嫉妒,也真是讓她想要全都帶回家去。
“?”喬越被她這麼忽然一問問得有些不過來,少頃才聽得他淡淡道,“天生即是。”
“你跟我回家吧。”這樣她就能天天都能見到還能到他這完美的頭發了。
“……!?”
“哦,沒什麼,把脫了,解吧。”想要他的頭發就得要他的人,算了,她隻想要他的頭發不想要他的人。
*
如書中所寫,為德妃娘娘接生之後,她一躍成為了薑太醫署裏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醫。
隻是,書中所寫她隻保住德妃娘娘命而沒能保住孩子,但如今,是母子平安。
德妃娘娘生下的是麟兒,龍顏大悅,但在此前,他如何都不敢相信救了他妃和孩子的竟會是一個煎藥宮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