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越微怔。
他……
喬越嚅嚅唇,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解釋,隻是垂著眼瞼,溫和道:“忙,抽不出空暇來。”
他不是不想見她,而是……
“騙人。”溫含玉看他低垂的眼瞼,語氣肯定且不悅,“你騙我。”
“我怎會騙阮阮?”喬越仍是垂著眼,“確實忙而已。”
“那你抬起眼看著我說。”隻有撒謊的人才會低著眼不敢讓旁人看到他的眼睛。
“……”喬越慢慢、慢慢地抬起眼瞼,對上溫含玉黑白分明仿佛能將他心思望穿的眼眸,卻是什麼解釋的話都再說不出來。
溫含玉則是盯著他的眼睛,擰著眉,又問道:“我不找你,你為什麼也不找我?”
“阮阮,我……”
溫含玉等著他回答,可過了片刻,仍未聽得他道出什麼來,隻將眉心皺得更緊,極為不悅,心中微慍,“是不是我不去找你,所以你也不找我?”
瞧她模樣,就差沒揪著喬越的衣襟來問了。
算算,她好像也有快半月沒有見過他了,從她把藥都塞給他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他了。
她不去找他是因為她害怕春雷隨時會響起,那他呢?
溫含玉本是不會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的人,可不知是每日見到喬越已成了她的習慣,還是她的心思哪兒出了差錯,這些日子見不到他,她總覺得好似缺了什麼似的,令她不悅。
“你說你忙,那你現在怎麼又有時間來找我了?”不管喬越願說與否,溫含玉似都非要聽到他的解釋不可。
她都沒有答應黑鴉和他到昌國去見識世麵,就是為了他而已,他卻躲著不見她,這如何能不讓她生氣?
對,就說躲,他就是躲著她!
“你為什麼躲著我?”溫含玉將眉心擰得死死,將惱意全都寫在了臉上。
“阮阮,我……”再避不掉,喬越隻能道,“我不是不想來找阮阮……”
他的聲音低低,帶著難以言說的黯淡。
他不是不想找她不想見她,他比任何人都想見到她,甚至想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可是——
“你想,那你為什麼不來?”溫含玉無法理解。
見一個人不是想見就見的嗎?就像她想見他的時候一樣。
喬越默了默,才迎著溫含玉的目光,低聲問道:“我心中有惑,不知阮阮是否願意告知我答案?”
溫含玉此時還是躲在喬越懷裏,昂著精致國色的小臉看他。
雖雷鳴不再,她卻不願離開,不知為何。
聽得喬越的話,她想也不想便點點頭,“你問吧。”
在連城麵前她會有所保留,但在喬越麵前,她似乎從未考慮過有何事是不能告訴他不能與他說的。
似乎隻要他問,她就會都告訴他。
所有的事情。
“阮阮之所以會理會我,是因為我體內的薛家之毒,可對?”喬越聲音低低,語氣艱澀。
溫含玉不假思索,點點頭,“是。”
事實即是如此。
喬越微微抿了抿唇,又問道:“阮阮之所以會選擇嫁給我,也是因為我體內的毒,可對?”
溫含玉想了想,也不全是,還有一個原因是她不願意接受喬稷老兒的賜婚嫁給喬暉,她又沒得別人可選,就選他了。
不過,主要也還是因為他體內的奇毒。
“是。”溫含玉再一次點點頭。
雖然心中本就知曉答案,可看到她點頭答應,喬越的心還是不由自控地收緊,生疼。
喬越稍做沉默,這才又嚅動薄薄的雙唇,聲音更低,語氣更澀,“那待阮阮為我解了我體內的毒,是否就要離開了?”
既是注定沒有結果之事,他又怎能讓自己一再陷進去?
陷得太深,屆時便再難抽身。
陷得太深,屆時便會難以放手,他怕屆時他會做出什麼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來。
他知道他不配,可情之一事是天下間最能亂人心之事,就算他知道他配不上她,可也難保他屆時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就算他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與阮阮般配的,是昌國的皇長孫,而不是他喬越。
他喬越隻是一個從死亡的煉獄裏爬出來的苟活之人殘廢之人有罪之人,如何配得上有如豔陽般明亮耀眼的她?
能與她相識,已是上蒼的恩賜,他還想多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