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繁星閃爍,熠熠生光,仿佛在指引黑暗之中的人前行。
“沒什麼。”溫含玉神色平靜,語氣淡淡,“心裏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喬越看著她被她自己抓得毛糙的頭發,默了默,沒有再就著這個問題繼續問,而是柔和著眉眼,溫聲道:“阮阮今日與往日裏有些不同。”
以往的她,從未有過這般仿佛心事重重的模樣。
她總是清醒的冷靜的,似乎這天下間的任何事情都不會擾亂她的心思半分似的。
但此刻的她,就像個與尋常人無異的姑娘,會在夜深人靜時胡思亂想。
“我也覺得。”溫含玉並不否認,隻是她卻也不能了解這般的自己,“想了不少從前從沒有去想過的事情,然後這兒,有點煩躁的感覺。”
溫含玉說著,伸出食指在自己心口位置輕輕戳了戳。
“我也睡不著,就在這兒和阮阮坐坐。”喬越看她戳著自己心口的手指,一瞬間想要伸手去握住,卻還是生生忍住了,“阮阮若是願意,可以與我說說話。”
溫含玉隻是沉默,並未像方才那般張口便拒絕。
喬越也沒有再說話,就這麼與她並著肩靜靜坐著。
她在看夜幕中的閃爍星辰,他的眼裏卻隻有她。
他想說的話很多,此時卻不敢道出口,隻怕自己哪一句話惹得溫含玉不快而將他從她身邊推開。
與其如此,隻是與她這般靜坐著,他也願意。
“阿越。”久久,溫含玉打破了這份安靜,她把托著腮的雙手放下,疊放在並起的膝蓋上,將腦袋枕到了雙臂上,側過頭來看著喬越,平靜且認真地問道,“家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
這是連幼稚小兒都知道的問題,若換做他人,定當她這是在愚人。
喬越心中震顫,麵上卻不改色。
麵對此時此刻的溫含玉,他很是小心翼翼。
不知怎的,此刻他隻覺眼前的她像一隻敏感的兔子,隻要他稍稍有些不同尋常的反應,就會把她驚走似的。
所以,哪怕心中驚震,他也不敢在麵上表現出異樣。
不待喬越回答,隻聽她又問道:“阿越是不是覺得我問這樣的問題很奇怪?”
她的麵色依舊平靜,顯然一點都不在乎喬越會因她這般奇怪的問題而吃驚以及多想。
“阿越這麼聰明,應該早就察覺我與你們不一樣吧?”溫含玉動了動腦袋,選了個更舒服些的姿勢,仍看著喬越,不避不躲,“或者說,阿越可能早就察覺到我不是真正的國公府大小姐吧?”
這是喬越心中想明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問題。
他從沒想過溫含玉竟就這麼毫無顧忌地道出了口。
他不知道,不是她沒有顧忌,也不是她毫無所謂,隻是因為麵對的人是他而已。
沒什麼理由,她信他。
僅此而已。
“嗯。”喬越直視著溫含玉清泠澄澈的眼眸,微微點頭。
他很緊張,卻也很冷靜。
這是她都敢於直麵的問題,他又何須再裝作不知?
“你既然知道,那為什麼從來不問我?”溫含玉的臉輕碰到她手腕上的白玉鐲子,“又為什麼還願意將你母妃留下來的這對鐲子送給我?”
既然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國公府大小姐,為什麼還會相信她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