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越隻覺自己的腦子發脹得厲害。
他不是從未醉過酒的少年郎,醒來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昨日醉了,醉了徹底,醉到之後發生了什麼他都毫無印象。
這是他們落腳的客棧了吧?薛二公子攙他回來的?
喬越抬起手要揉揉自己發脹的顳顬。
然他隻是想著要抬手卻還未把手抬起來便已愣住,再不敢動,隻輕輕地將頭轉過一旁。
而他才一轉頭,唇便碰到了溫含玉額上。
仍在熟睡的溫含玉嫌癢癢,就著他微長胡茬的下頷蹭了蹭額頭,胡亂地呢喃一聲,繼續睡。
待確定她並沒有被自己吵醒,喬越這才慢慢舒開屏住的呼吸。
他就維持這一動不動的姿勢良久良久,這期間他想了許多許多,最終他隻是將懷裏睡熟的溫含玉攬進懷裏,親吻著她頭頂的發,嗅著她發間的清香,胸腔裏那顆胡亂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沒什麼的,他已經不是什麼都沒有經曆過的少年了,最痛苦最悲傷的時刻他都已經走過來了,再沒有什麼是他接受不了的了。
那讓他的心變得胡亂變得難以承受的情感他已經讓它們融在了昨日的酒裏,他醉過了,如今已經清醒,就不能再讓它們來擾亂他的心。
若換做從前,他怕是會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來接受,但如今,他在親眼見過兄弟們在他麵前血流成河堆屍成山後,此事他隻需要一頓酒就能將它鎖在心底最深處。
他如今沒有這份多餘的心思留給他自己迷茫。
這是他沒有辦法決定更沒有辦法去更改的過往的事情,他不想也不會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這也是如今於他而言並無任何影響的事情了。
功與名他都已經沒有,建安他也再回不去,他身上再沒有什麼是值得人嫉妒值得讓人剝奪的了。
他如今有阮阮就夠了。
無論他是誰,阮阮都對他不離不棄,這就夠了。
他已經很知足。
“阿越?”溫含玉懶洋洋睜開眼時,發現喬越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含情脈脈地盯著她看。
喬越低下頭,將頭輕輕抵在她的額上,鼻尖輕碰著她的鼻尖,柔聲道:“可是我吵醒了阮阮?”
溫含玉搖搖頭,“不是。”
“那就好。”喬越親昵地蹭蹭她的鼻尖。
他的鼻息裏還殘留得昨夜的酒氣,溫含玉嫌棄地抬手將他的臉推開,皺眉盯著他,用質問一般的口吻問他道:“幹什麼把自己喝得爛醉?”
蹭不到她的臉,喬越便用臉蹭蹭她的手,不慌不張道:“遇到了些想不開的事情,唯有一醉能解千愁,所以就忍不住去喝醉了。”
溫含玉被他一臉鎮定的解釋弄得有些怔怔,她將他盯得更緊,“你還說得挺有道理?昨天你和薛清辰去做的事情不順利嗎?”
“順利。”喬越用唇抿著她的手指,像個黏人孩子似的。
溫含玉依舊皺眉,又問:“那想不開的事情,你想開了沒有?”
“想開了。”喬越點點頭,輕咬住了她小指指頭,一邊道,“有阮阮在我身邊,沒什麼事情是能讓我想不開的。”
溫含玉不解,“是和我有關的事情?”
“不是。”
“那關我什麼事?”溫含玉想要把手收回,誰知喬越非但不鬆嘴,反是將她的無名指也咬住了。
“因為阮阮是我的良藥。”喬越眉目柔情,“能解我心中所有煩憂。”
幾乎不曾有過臉紅心跳的溫含玉此時此刻看著目光灼灼且認真的喬越,心突然加快了些速度,還有一種像是吃到了糖水時才會感覺到的甜味。
奇妙卻令人歡喜的感覺。
“我這麼厲害?”溫含玉將信將疑,她是會解毒沒錯,但是她卻不會治人的心病。
“當然。”喬越看她澄澈的眼,忍不住在她眼角親了親,“所以阮阮要一直在我身旁,一輩子都與我在一起。”
“好啊。”溫含玉笑著點點頭,摟住了喬越的脖子,“我喜歡你啊,當然是一輩子都會和你在一起的。”
喬越將她整個兒緊緊摟在懷裏,“阮阮不問問我是遇到了什麼想不開的事情?”
“你不是自己想開了?”溫含玉用手指繞著他的長發,“你都想開了那我就沒什麼好問的,你要是想不開的,那就跟我說說,或許我能幫你想開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