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聽到了梅良的這一句話。
所有人的麵色都變了。
包括巫姑。
她死死盯著梅良。
人群一瞬之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又在一瞬之間沸騰,無數人怨憤到失控,若非有巫姑以及十巫在場,他們怕是已經衝上前來扒了梅良他們的皮。
每個人嘴裏都在罵著梅良他們聽不懂的話。
梅良將巫即放開,隻無動於衷地看著巫姑,冷靜地重複道:“我找蒙竹阿黎。”
哪怕置身在千山嶺、置身在烏離巫姑以及十巫麵前,他渾身上下都沒有透出一絲一毫的緊張或是不安的反應來,他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沒有感覺更不知畏懼的行走的石頭人似的。
另外兩人,亦如是。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見罪人蒙竹阿黎,其餘的,什麼都不必要說。
就算說了,他們彼此也聽不懂。
他們整個烏離部族,除了已經死去的前任聖女以及罪人蒙竹阿黎,無人能聽到懂中原人說的話。
周圍大樹上的弓箭手從喬越他們三人進入寨子裏開始手中的箭便一直對準著他們,而在那些層層疊疊的樹葉以及草木之中,蟄伏著無數的毒物,顯然是讓進到了寨子裏的他們插翅也難飛。
無論是喬越還是梅良,都確定他們是絕不可能從這寨子裏硬闖出去的。
就算僥幸闖出了寨子,也闖不出千山嶺,更走不出苗疆。
烏離部族絕不會放過他們。
所以,他們隻有赤焰之淚作為籌碼。
烏離部族絕不會錯過這個拿回赤焰之淚的機會。
但在梅良說出赤焰之淚的時候,即便事先已經多次商量過對策,喬越仍是被梅良的這一句驚了一驚。
因為商量的時候說好的是說知道赤焰之淚的下落,而不是說“有赤焰之淚”。
就連梅良如何把“我知道赤焰之淚的下落”這句苗話給改了,喬越都不知道。
可梅良話已出口,便沒有再改的餘地。
隻能繼續依計行事。
也正因這一句話,即便梅良放開了巫即,也無人敢擅動。
巫姑冷冷地看著得了自由的巫即,再看一眼怨憤得咬牙切齒的巫鹹,下令道:“巫鹹巫即,去把蒙竹阿黎帶來。”
巫鹹反應激烈:“巫姑大人!中原人陰險狡猾,他們的話怎麼能信!?要是把罪人蒙竹阿黎帶來的話——”
“她不來,你能聽得懂中原人說的話?”巫姑右手邊的巫真冷眼看著大呼小叫的巫鹹,“還有,你這是在教巫姑大人如何做決定?”
巫真冷漠的話有如一巴掌打在巫鹹麵上似的,他憤怒地看著巫真,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一張本就黝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同為十巫,在族中地位等同,巫鹹如何受得住巫真在眾人麵前這般來嘲諷自己,但在巫姑麵前卻不敢造次。
卻見巫即將右手心貼著做心口,躬身低頭,恭敬道:“是,我這便去將罪人蒙竹阿黎帶來。”
巫姑聽著巫真駁斥巫鹹,什麼都未說,隻淡淡瞥了巫鹹一眼後便又看向眼前的中原人。
巫鹹本想反駁巫真,偏巫即又領了命,他若是還不領命的話就是對巫姑的不敬,使得他就算心有反對也不得不恭敬領命:“是,我這便去。”
說完,他咬牙切齒地跟上巫即。
隻聽巫即神色淡淡:“巫鹹大人要是不想去的話,可以不用去的,我去把人帶來就成。”
巫鹹冷笑一聲,無論是目光還是語氣裏都充滿了厭惡與鄙夷,“一個沒用的廢物,除了會恭敬領命之外,你還會做什麼?”
巫即神色不變,隻道:“我的確是十巫裏最廢物的一個,巫鹹大人說的對。”
巫鹹本想把氣撒在巫即身上,可聽他非但沒有生氣反駁,反還承認了,讓他有一種一個巴掌拍不響的感覺。
他憤恨地瞪著巫即,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反正說什麼都不得勁,還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