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年至。
乘著離苗疆愈來愈遠的馬車,溫含玉將一直隨身收著的喬越送給她的那對白玉鐲子拿出來遞給他,讓他給她戴上。
喬越將鐲子套上她纖細的手腕,卻沒有鬆開她的手,而是握著她冰涼的手柔聲道:“溫老將軍怕是思念壞了阮阮。”
“嗯?”溫含玉挑挑眉,“阿越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們不能不孝。”喬越將她的雙手攏進自己的手心裏來,抬至嘴邊,朝她雙手哈氣,以給她暖意,“該回去看看溫老將軍才是。”
“阿越你不怕你的爹知道你回建安了為難你?”溫含玉喜歡他的暖意,從他手心裏掙了雙手,將手心貼到了他頸窩裏去。
暖洋洋的。
“隻是陪阮阮回去看看老將軍而已。”喬越任她拿自己的頸窩取暖,“不久留,不妨事。”
“好。”溫含玉想了想,“上元節之前能趕得到建安吧?”
“可以的。”喬越算著路程與時日,“最遲在上元節正午之前能趕得回去。”
“小姐姐,建安的上元節是不是比雲水鎮的上元節要熱鬧得很很很很多啊?”阿黎本是打著瞌睡,突然聽到他們提到上元節,倏地就打起了精神,甚至一臉的興奮。
“應該吧。”溫含玉神色淡淡,“我也沒有見過。”
她就想著要是能在上元節那天趕得回去的話,她要帶著阿越和太爺爺一起吃湯圓。
上元節吃湯圓是習俗,表示團團圓圓。
去年她和阿越一塊兒吃過湯圓了,但是還沒有和太爺爺一起吃過。
嗯,她順便問問太爺爺,以後她和阿越不住在建安,太爺爺願不願意搬過去和他們一起住。
梅良則是問喬越道:“小喬,建安的上元節有比雲水鎮還大的花燈吧?”
“建安的上元節會比雲水鎮的上元節熱鬧上無數倍,不僅有燈會,猜燈謎,還會有煙火與百戲可看。”喬越替溫含玉回答了阿黎的問題,順便也回了梅良的問題,“屆時會有許許多多的燈謎可猜,屆時阿黎姑娘看上哪一盞花燈,隻管讓小師叔去猜回來便是。”
還未至建安,也還沒有到上元節,阿黎卻已經期待得兩眼放光。
溫含玉對這些熱鬧倒沒什麼期待,她隻是垂眸看著自己腕上的白玉鐲子,忽然想到了夏君遙。
“阿越,你說夏君遙現在怎麼樣了?”她摩挲著腕上鐲子,“是不是已經死了?”
聽到“夏君遙”三個字,喬越的心倏地一擰,本是輕鬆的麵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不知。”他攬上溫含玉的肩,讓她往自己懷裏靠,“待回到建安,與人打聽打聽,興許就能知道了。”
“阿越你好像不願意提到他?”溫含玉靠到喬越懷裏,她雖然不習慣於揣度人心,但不表示她不會察言觀色,“是覺得他髒?”
喬越搖搖頭,沒有再開口。
顯然,他的確不願意提到夏君遙。
不過並不是因為他髒。
至於原因,他隻想埋進心底,不想與任何人提及。
就權當他自欺欺人。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喬越笑著對她道:“阮阮,上元節那夜,一起去逛燈會吧。”
“嗯?”
喬越摩挲她的肩頭,笑得溫柔:“其實我也沒有見識過建安的上元節場麵。”
溫含玉詫異地看著他,爾後也笑了起來,點著頭道:“好啊。”
“嘻嘻嘻嘻——”阿黎則是已經興奮得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小姐姐、王爺頭兒,以後我們都住一塊兒,那以後的上元節我們都一起逛燈會呀!”
喬越與溫含玉異口同聲:“好啊。”
“以後”這個詞,不管什麼時候說起來,都讓人覺得美好。
車轍轔轔,往建安的方向駛去。
緊趕慢趕,終是在上元節當日正午之前趕到了。
國公府門房在看到溫含玉的時候一臉的不敢相信,還用力搓了搓眼睛再認真瞧了一次後才衝回府裏,一邊跑一邊高聲喊道:“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溫含玉人還未走到前廳,便見老國公匆匆從前邊迎了上來。
他手中拄著龍頭杖,健步如飛般,令後邊的紫蘇跟都跟不上,可見他心中激動。
“太爺爺!”遠遠瞧見急匆匆的他,溫含玉便情不自禁笑了起來,快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