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淩晨三點。
陸昭昭到了警署之後一直配合做筆錄,問什麼答什麼,下午和盛若蘭談話的內容,兩個人以往的過節事無巨細也都說了,宛如一個機器一樣輸出,到後來她說了些什麼自己都完全不記得,大腦是一片空白的。
盛世圖逢巨變,對於盛若蘭而言的打擊是巨大的,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她沒想到她會自殺。
筆錄做完已經將近四點鍾,婉拒了警察要送她回去的好意,陸昭昭拿著外套自己起身一步步往警署門口走,雙腿沉的跟灌了鉛一樣。
剛從警署出來,便看到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瘦削修長,正朝著她走來。
陸昭昭的眉頭直接皺了起來,隻看了他一眼便迅速的避開了目光,試圖從他旁邊繞過。
卻被攔住了。
“我來接你。”
“不用,我沒犯事隻是配合調查而已,不需要保釋,就算是保釋也輪不到你來。”
“昭昭,對不起,把你牽扯進來,”
“你是對不起我,但最對不起的不是我。”
陸昭昭抬頭看向他,神情平靜甚至帶著幾分冷漠,“你現在要來看的也不是我。”
不管盛氏集團當年給顧家蒙了多大的冤屈,給顧家扣了多大的口黑鍋,讓冷秋和他母親遭了多少罪,那都是盛老董事長和那些以冷秋的繼父為首的人做的,和盛若蘭有什麼關係?
如果報仇這件事需要踩著無辜的人的屍體往上走的話,那麼你又和當初殘害你們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冷秋的眉頭始終是擰著的,一雙眼睛裏麵布滿了疲憊的神色,“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
“那你……”
“盛若蘭讓我理解你,他說你一切都是為了報仇,你不愛她,她還祝你和我白頭到老,你覺得可能嗎?”
陸昭昭的話,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覺得我們還有可能。”
冷秋沒說話,也說不出來任何話,他的目光越過陸昭昭的肩膀,落在警署門口,那個剛從車上下來的男人身上。
“昭昭——”
身後熟悉的聲音讓陸昭昭回過神,轉頭看到霍嘉梵,她愣了一下,“二叔?你怎麼來了?”
霍嘉梵走到她身邊,將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順手攏了攏,從容道,“剛下飛機,你的助理給我打了電話。”
說完的時候,他抬頭看了冷秋一眼,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他是淩晨的飛機到南城,剛下飛機就聽說了陸昭昭被警察帶走的事情,直接從機場趕過來了。
“筆錄做完了嗎?”
“嗯,做完了,二叔,我們走吧,”陸昭昭走的頭也不回,倒是霍嘉梵回頭看了冷秋一眼,神色有些複雜。
引擎聲漸漸消失,車尾燈也在夜幕中變成一個越來越小的點,最終消失不見。
冷秋站在警署門口的台階上,瘦削單薄的肩膀幾乎撐不住西裝,被風吹的恍了神,腦子裏是揮之不去的剛剛的某個瞬間。
霍嘉梵出現的時候,陸昭昭看向他眼中的光,那光他曾經也見過,後來弄丟了,原以為可以找回來,但恐怕從今以後都不會再屬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