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傅園。
一排排花圈從入口台階擺放,七七四十九階之上,一座嶄新的墓碑矗立在最高處。
照片上的男人,身穿橄欖綠軍裝,一頭神清氣爽而又簡單利索的短寸頭發,是軍人的標誌。
許炤彥目光平視前方,堅定而又柔和,笑得如律春風,露出八顆排列整齊的大白牙。葉知夏就那樣站著,與照片上的他視線平視。
“小致致,你怎麼也來前線了?”
“為未來女朋友服務,也是正事兒。”
“……”
曾經,許炤彥說過的話,貧過的嘴,還在葉知夏耳邊回旋。
他逆火而行的身影,一臉煙熏得黑兮兮但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自己看的滑稽樣子,都在葉知夏眼前浮現。
明明那麼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就躺進了這裏,怎麼就再也看不到他的人,聽不到他的聲音了呢?
“許炤彥,你說話不算數……”一句話出口,葉知夏眼淚決堤。
她不管不顧,對著冰冷墓碑上的照片就是一巴掌。
水泥墓碑微微有些紮手,她巴掌甩過之時,掌心被呲啦一下劃傷,滾出血珠,但她渾然不知。
“不是說好等我能看見了,咱們就見麵嗎?這算哪門子見麵方式?我要給你差評,給你好多好多差評……”葉知夏蹲坐下來,雙手緊緊捂住臉頰,泣不成聲。
一旁的傅司寒伸手放到她肩膀上,卻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來安慰她。
“他有東西要我轉交給你……”
傅司寒將手機上的一段視頻跳出來,是除夕那天許炤彥發給他的。
當時許炤彥千囑咐萬囑咐,一定不能背著葉知夏偷看。
但後來他也說了,就算傅司寒要看,他也沒法阻止。
隻是希望傅司寒看了後,還能心平氣和給到葉知夏。葉知夏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三角形的播放按鈕,遲遲沒有伸手去點開。
她就那樣一直哭,濕鹹眼淚讓整個眼眶都酸脹澀痛,但她沒法控製亦沒法停下。
傅司寒緊了緊下顎角的線條,親自動手點開了播放按鈕。
“我沒有看過,許炤彥說了想要第一個看的人是你。”
他剛說完,亮著的屏幕上已經出現了靈活靈現的許炤彥。
他穿著軍大衣,對著鏡頭揮手打招呼。
“小致致,終於能看到我了,開心吧?”
許炤彥說著說著,表情微微變得有些失落。
“我說過等你眼睛好了,咱們就見麵,現在隻能用這種方式和你見麵,你不要生氣啊……哎,沒辦法,誰讓我這個未來男朋友總是不合格呢……”
許炤彥依舊用著貧嘴的口吻說話,他看著手機,又似乎是在透過手機看葉知夏,忽的有些語塞,不知道該繼續往下說些什麼。
沉默了幾秒鍾,氣氛微微冷場。
許炤彥從兜裏掏出煙盒,剛要點燃一支,卻放下打火機,叼著香煙在嘴邊過過幹癮。
“以前你總要我少抽煙,但我表麵上點頭聽你的,背地裏還是兩天一盒煙……沒辦法,每次想你,隻能借煙消愁……可是,現在不能再抽了。”
許炤彥的表情沉重了幾分。
“我……肺癌晚期了,活不過幾個月了……算命的說我長命百歲,當時我還信以為真,現在看來,他隻是個忽悠人的江湖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