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聽說過，東嶽？”
姥爺反問我。
我細細一想，搖了搖頭：“他是誰？”
“東嶽鬼帝，姓歲名崇。掌管生死之期，鬼魂之統，曆代帝王均有冊封稱號。來頭悠久。世間都知十殿閻王，它們就是鬼王，而鬼王之上便是東嶽。”
我竟然招惹了個這般厲害的人物？
不可思議。
那反過來，他為什麼會看上小小的我？
我雖然是長的還能看，但絕非什麼天仙下凡，命格還不好，又蠢又笨，他別是眼瞎，要不就是有什麼陰謀。
“那，鬼璽扳指？”我張了張手，扳指依舊水潤，帶著絲絲涼意。
姥爺解釋道：“這鬼璽就是調動陰間各司陰兵鬼王的物件。傳說這鬼都曆經過一次劫難，鬼璽摔成了兩半。工匠重造時多出了一塊邊角料，就做了枚扳指。”
“確實，你那鬼還待你挺好的。”
對於姥爺忽然間的倒戈，我有點不適應。
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強求什麼了。
“我會死嗎？”我悵然的出口。
姥爺腳步一亂，搖搖頭：“姥爺也不知道。聽天由命吧。”
“為什麼秋虎說我是個死人？”
姥爺歎了口氣：“冥妻怎麼會有活人呢？在你嫁給鬼婿的那刻，陽壽簿子上就沒你的名字了。”
“那我”
現在留存在人世，豈不是三不管？
跟孫悟空一樣，長命百歲？
姥爺語重心長：“你可得好好待著這枚扳指，若是丟了，怕鬼差不識人來抓你走啊。”
“這魂魄一旦勾進地府，想出來就不容易了。”
難怪。
看來歲崇果然不想讓我死。
那這就有意思了。
若他真想讓我乖乖當他的冥妻，完全可以讓我去地府陪他，而不是兩頭跑。他說要回來，跟我娶我，應該有關聯吧。
我心思一轉，終究沒把這個秘密說出去。
既然事情解決不了，姥爺也不想多留我，說是讓我睡一晚，明天一早就走。還說，晚上我聽到什麼動靜也別起來，繼續睡，過了今夜就好。
然而那晚上我徹夜未眠。
從半夜十二點開始，外麵就突然的開始響起了陣陣驚雷，平地起似的，震耳欲聾。閃電也張牙舞爪，院子一次次被照亮。
雷聲鬧了許久，我捂住耳朵好不容易挨過去，姥爺家的木門卻不知道被誰拍的震天響，仿佛要拆了我們家似的。
我想出去看看到底是誰，又想起姥爺的囑咐，隻得扒頭從窗戶看了一眼。
那木門被撐開了一條極大的縫，我從中看見一隻流著血淚的眼睛，他一眼就看見我，從門縫伸進來一隻被撕咬的露見骨頭的手，一直朝我擺，意思是讓我出去。
我忙著退了兩步，聽見那院子裏有人喊我的名字。
他說：“長歌，長歌救救我。”
是秋虎的聲音。
我一怔，腦子有點懵。
他為什麼會來姥爺家。大晚上。
我忍不住又一次扒頭去看，他已然轉個了身，手裏拿著把全是血的木劍，拚命揮舞，有無數長相醜陋，猙獰的東西一個勁兒的往他身上撲，眼看就堅持不住了。
咯吱——
門外響起細微的聲音，我看見姥爺抱著三個陶罐往外走，心髒咯噔一下。
那陶罐貼滿了黃符。
姥爺一個個有序地擺在地上，拿了把看起來十分古樸的匕首，朝著自己的手心就是一刀，那血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被他澆在陶罐上。
姥爺這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