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都因為我踏進村子而嘀嘀咕咕，我聽不懂它們鬼與鬼之間交流的話，但從情緒傳染這方麵總覺得他們是在八卦我什麼，而且還時不時歎一口氣。
爸爸曾經說過，這窮山惡水，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死人。
這兒有好幾條的小龍脈，自古以來都是藏皇子，或者受了大封賞的人物。
後來抗日戰爭爆發，有幾場戰役就在這裏拉開，死傷無數。
用爸爸的話來說，小時候就是上山裏稍微仔細點，就能見到人骨頭。
奶奶家就世世代代過著隔絕人世的生活。
除了我爸這個分支以外，那些媳婦全都是娶的周邊村落裏的。
那群人，手腳同樣不幹淨。
整個村子裏此時就隻有我奶奶家一家起著炊煙，姑姑家的門前掛著招魂幡，幡上還裹著姑父的一件衣服。
他們家門前停著一隻渾身是黑的烏鴉，一見我看過去，撐起來翅膀嘩啦啦的就飛走了。
整個村莊靜的像是了無生息，無人居住一般。
他們的屋頂上空都有一點共性，就是死氣。
見識的人多了，聽的多了，我就能分辨出不少東西。
家中有剛死之人，或者將死之人，全家老小眉頭間都會纏著點點黑氣，這在道書上叫做，報喪氣。
被這種氣纏上的人，通常時運或多或少會受到影響。
宅子裏有死氣，那就說明裏麵有死人纏著或者死過人的大凶宅。
這被死氣籠罩影響最深的，還屬我奶奶家，遠遠望，清晰可見，滿目的黑霧。
洛塵跟我說，西邊的死人很多。
所以，我來之前就想過要麵對的是什麼了。
我從奶奶家門前路過時，正好碰見往外走的三老舅，他端著一盆水正要往外潑，見我一愣，立馬扯著嗓子喊：“長歌回來嘍！”
裏麵瞬間嚷嚷起來，奶奶拄著拐杖，一見我就笑起來了：“快快快，就等你回來吃飯了。”
“嗬。”偽善。
我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沒有吭聲，奶奶也不尷尬，追在我身後不停地問：回來的路上順不順利啊？有沒有遇見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呀？
我聯想到石路溝的事情，眯起眼，心裏的念頭迅速的膨脹，尖銳的回應：“要是出了意外，來你們家的是鬼嗎？”
說完我就後悔了。
因為迎頭跟著過來的姑姑身後，赫然就是一隻鬼。
他沒有頭，碗大的疤露在外麵，身上也沒有一塊好肉，穿著件迷彩的衣服，還是破破爛爛。
我皺了皺眉，“我姑父當耗子之前，穿的是迷彩服？”
其實這毋庸置疑。
姑姑一愣，拔高了聲調：“你怎麼知道的？誰告訴的你？誰準你叫姑父的？你個喪門星！”
我一聽樂了。
那招魂幡看來效果還不錯。
奶奶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當即就維護我道：“胡嚷嚷什麼！長歌是我王家人，不叫姑父叫什麼！”
我冷哼一聲，沒有吭氣。
奶奶想要攥我的手，我往口袋裏一塞沒有給她機會。
左看右看沒有見我爸媽，我也沒了耐心：“你們到底想幹嘛，幹脆利落點吧。”
奶奶一笑，朝著那一大群人說道：“你瞧瞧，真是一點都沉不住氣。”
“我是覺得跟你們待在一起惡心。”我微微一笑，直接讓奶奶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如果按照以往，她現在肯定要開始黑著臉的訓斥我，但今天沒有，她一直朝我笑，笑的我頭皮發麻，直到二老舅再也忍不住，直接開口：“長歌，把以前鬼王送你的聘禮拿出來吧。”
“你不是一直覺得當鬼妻不好嗎？我們大家也合計了一下，確實這樣不妥。”二老舅說的極為誠懇，“你把聘禮退回來，我們重新找了新娘。以後你走你的陽關路，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你說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