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被救起,雷昱澤就再也沒有出過海,在岸上時,或許還能克製得住,可是每次一上了船,還沒開出兩米,他就已經不自覺的發抖,看過醫生,說這是他心裏障礙,隻有等到找回記憶,才能完全消除。
雷昱澤握著桅杆坐在椅子上,身子卻一直緊繃著,咬著牙,勉強搖頭,“我沒事,你趕快坐好。”
看見雷昱澤這個樣子,於薇兒心裏不忍,猶豫著開口,“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
她得知要去接父親,就想著一個人去,奈何母親一直不放心,以前每次讀書,都是家裏人送到海岸上,這次一個人出海,沒有一個人同意。
奈何家裏人少,爺爺年邁,母親要管理來家裏住的客人,無奈之下,才決定讓雷昱澤帶她一起。
“不用。”雷昱澤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對她擺手。
他也想試探一下,自己的極限在哪裏,他到底在恐懼什麼?
如果單純的害怕大海,可那天晚上,他不也能強迫自己走進去,這一次,他也一樣可以安全到達陸地!
於薇兒想要說什麼,可是張了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雷昱澤潛意識裏,是一個固執的人,他想要做成的,無論別人怎麼勸,都不會聽。
船在海上漂泊,一陣浪飛起,打的甲板嘩嘩的響,雷昱澤的手已經握成一團,額頭青筋四起。
“揚州哥哥……”於薇兒握住雷昱澤發抖的手,一臉擔憂,“你怎麼樣?”
“沒事。”雷昱澤搖頭,可腦海中卻不自覺的出現那天在海裏的感覺,那種無助,被海水淹沒的黑暗,讓他從內心最深處傳來戰栗。
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嘴唇蒼白,卻仍舊強忍住內心的恐懼,推開於薇兒的手。
這種事,隻能他自己來客服,一昧的依賴別人,終究不是辦法。
於薇兒被推開,可手還是放在半空中,眼裏的不忍顯而易見,她想幫他,可是不知道從何幫起,她想讓他不那麼難受,甚至想把那些痛苦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鳴笛聲響起,雷昱澤臉上的汗水越來越多,他的眼睛充血,身體緊繃,似乎下一刻就要暈過去,可雷昱澤仍舊死死咬牙,強迫自己望著外麵的海水。
一層又一層,在他的眼裏如同洶湧澎湃的猛獸,要把他全部吞噬。
“揚州哥哥,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就要到岸了!”於薇兒滿臉焦急,看了一眼時間,慌忙出聲。
才剛剛開船,離上岸的時間至少還有兩個多小時,但是為了不讓雷昱澤這麼痛苦,她也隻能說謊了。
雷昱澤點頭,可腦子裏的的畏懼,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的,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埋藏在自己靈魂深處的畏懼,他是怎麼抵抗都無法客服的,此刻他甚至想要立刻離開這裏,腦子裏有一閃而過的想法,不如,就從這裏跳下去,直接消失。